黔南田氏助宋拓边及抗金抗蒙纪要
田荣兴 田宗显文化研究会筹备组
唐朝以来,田氏以黔州义军兵马使兼典思州事。北宋时,黔州义军以强弓劲弩助力拓边,神宗赐名忠胜义军,徽宗下嫁衍福公主。靖康之难,徽钦二帝与公主北掳,田氏矢志抗金。南宋重建思州,以田氏世袭之。宋蒙战争中,升田军为御前军,赐名思州驻扎御前忠胜军。
黔州别称黔南,治今重庆彭水,隋朝时黔南田氏始祖田宗显为黔州刺使。唐初其子田惟康继任,助唐高祖攻灭梁帝萧铣、占领湘西鄂西,又招抚了西赵、夷子等贵州少数民族。其后唐朝乃以田氏地设立省级都督府、黔中道,委派黔州都督、黔南观察使、武泰节度使等流官治理。四世田克昌,乃陟巴峡,绝志宦游,从事商贾,侨寄日久,遂卜筑于思州,安土占籍,民于南鄙,数年能以威恩振服南边夷人,朝廷因父功,褒授义军兵马使,擢用令掌一方事,为大首领。
《武经总要》曰:“今谓之黔内者六,羁縻者十,皆以黔州控扼之。其领郡者,或以土豪,或补以牙职,而一方恬然,此中朝规制之得也。黔内州六:思、南、费、溱,以黔州牙职典州事,有租税贡奉,夷、播二州,土人世袭。”所谓中朝规制,考《资治通鉴》曰:“唐武宗会昌三年,从谏榷马牧及商旅,岁入钱五万缗,又卖铁、煮盐亦数万缗。大商皆假以牙职,使通好诸道,因为贩易”,唐朝时大商人兼牙职,已颇为风行形成规制。唐宋思州,治今贵州沿河务川,北与黔州接壤。思州为秦朝巴寡妇清得以富甲天下的丹穴所在,盛产水银、茶叶。田氏在思州从事商贾,黔州义军兵马使即其所兼牙职,田氏以此身份主持思州等事务。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宋太祖乾德四年诏:“伪蜀时,边郡守将遣牙校赍信币入黔南并院及思、费、播、夷、獠、南、辰、锦等州,率用私觌以邀厚报,颇闻夷獠甚苦其事。自今,诸州当遣使者,勿得受其献。”可见宋太祖对黔南非常重视,似忧夷獠或忌田氏。北宋徽宗大观二年,田佑恭献土,思州改为流官治理。徽宗宣和年间又废除思州,其务川城和各兵寨直属黔州。到南宋绍兴三年,朝廷决定重建思州,授田佑恭知思州军民事并子孙世袭,从此思州不再受黔州管辖,不过仍有黔南田氏之称。
北宋开国以来对边疆民族多以抚慰为主,而神宗、徽宗时多有拓边之举。苏东坡奏折称“熙宁以來,王安石用事,始求边功,生隙四夷。王韶以熙河进,章惇以五溪用,熊本以泸渝奋,沈起刘彝复发安南”。在安南(今越南)广源州之战、梓州路泸南之战、夔州路渝州南平军之战、荆湖北路靖州渠阳军之战、成都府路茂州石泉军之战等重大战事中,黔州田氏义军都是重要的参与者,并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建炎杂记》曰:“蘷路自恭涪忠万四州外皆有义军,毎州或数千人,此外又有施黔勇敢及思遵义田杨等族家丁,皆骁健可用,然但能出入于上下溪谷林木之间耳,所恃偏架木弩及药矢之类,非正兵之比也”。《宋史》曰:“施黔比近蛮,子弟精悍,用木弩药箭,战斗趫捷,朝廷尝团结为忠胜义军”。《续资治通鉴长编》记,“神宗熙宁七年,赐泸州军前效用黔州弩手号忠胜义军,人赐钱三千,有功者别议赏”。忠胜,忠勇常胜之意。《黔南田氏宗谱》记皇上赞叹“神兵无法加也!”
《夏总干墓志》记,田祐恭觐见徽宗时“进退不类远人,上大喜,乃厚赐之”。《宋史》记“洵德帝姬,初封衍福公主,改号帝姬寻改封洵德,下嫁田丕(弼)”。衍福公主名富金,徽宗明达皇后之女也。据重庆秀山《宋农田氏宗谱》,田祐恭次子汝弼,娶衍福公主赵氏,生良国、良玉,宋农即为良国后裔,宋农土王庙所祀即田汝弼与衍福公主。
北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金军攻破东京(今开封),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被掳往金国,其中包括田汝弼之妻衍福公主,是为靖康之耻。此家仇国恨也!田祐恭、田汝弼父子乃矢志抗金平乱,成为南宋中兴名将。建炎四年(1130)、绍兴元年(113),先后击败由楚图蜀的叛军王辟、桑仲。绍兴三年,田祐恭助蜀帅张浚取得梁洋饶凤关抗金之胜,打破了金人灭亡南宋的美梦,不得不开始和谈。
南宋高宗绍兴三年(1133),朝廷重设思州,以田氏世袭之。原神宗御赐黔州义军的“忠胜”军号为思州继承。宋蒙战争中,思州军升级为御前军,赐名“思州驻扎御前忠胜军”,不仅多次保安蜀境,还曾入临安(杭州)勤王,并坚持抗蒙到宋亡之后。端平二年(1235)汉中沔州之战、淳祐八年(1248)碉门大渡河之战、开庆元年(1259)合川钓鱼城之战等重大战事中,田氏都留下了辉煌战绩。
一、安南(越南)广源州之战
宋神宗熙宁八年(1080),安南因广源州纠纷大举入侵广西。宋越之间的侬智高以广源州称帝建国,被狄青平定。越南和北宋争夺广源州下属恩倩州、归化州等地。北宋断绝其贸易,越南竟侵入广西。
《宋史.广源州传》记“广源州蛮侬氏,州在邕州西南郁江之源,地峭绝深阻,产黄金、丹砂,颇有邑居聚落。自交阯蛮据有安南,而广源虽号邕管羁縻州,其实服役于交阯。久之,智高复与其母出据傥犹州,建国曰大历。交阯攻拔傥犹州,执智高,释其罪,使知广源州,又以雷火、频婆四洞及思浪州附益之。居四年,内怨交阯,袭据安德州,僣称南天国,改年景瑞。皇祐元年,寇邕州。仁宗以为忧,命狄青为宣抚使,诸将皆受青节制。青明日乃整军骑,一昼夜绝昆仑关,出归仁铺为阵。贼既失险,悉出逆战。前锋孙节搏贼死山下,贼气锐甚,沔等惧失色。青执白旗麾骑兵,纵左右翼,出贼不意,大败之。智高复趋邕州,夜焚城遁,由合江口入大理国。”
《文献统考》记:“知桂州沈起籍溪峒丁为王民,擅纳知恩倩州侬善美於内地,帝虑其妄发以激蛮祸,亟罢之,代以刘彝。乾德(安南王)乞还善美,并其属民七百人,不许。彝又言广源州刘纪(越南所命)以兵略邕管归化州,侬智会率其子进安逆战有功,诏授进安供奉官。初,广西屯北兵二十指挥,交人畏之,彝奏罢正兵而用枪仗手分戍,听偏校言,以为安南可取,大治戈船,交人来互市,率皆遏绝,表疏上诉亦不得通。(神宗熙宁)八年冬,(越南)遂分三道入寇,一自钦州,一自广府,一自昆仑关,连陷钦、廉二州”。
宋神宗熙宁九年(1081),施黔义军赴交趾,助燕达等攻取广源州等地。宋神宗认为真宗时就可攻取交趾,错失机会,当时田承文去安宁交趾内乱而未取其地。熙宁九年,田氏再次受命,助宋攻取广源州等地,朝廷给与义军税收减免粮贷延期。《黔南谱田氏宗谱》记“田承文于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奉敕安宁交趾,将军号为田老虎,远近莫不畏服”。《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佑恭父)勇而有谋,授义军兵马使。熙宁间,被命广源(黔南谱记广源为庆元)之乱。”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熙宁九年,(皇)上言真宗時交趾可取,乃失机会。夔州路转运副使董钺乞于施黔二州募义军千人赴安南。(皇上)从之,仍令人给路费钱十千,以盐折之。辛卯,权发遣夔州路转运副使董钺言:近发黔、施等义军赴安南招讨,虑农作失时,乞尽免夏秋税。中书言:逐户税多少不等,若不概免,即为不均,欲令董钺裁定,务令均济。(皇上)从之。十二月,诏川南夔州路转运司,元应募往安南减下义军,其借过今年青苗贷粮,展限一季;其往茂州救应并南平军防拓,即与倚阁,听来岁秋收送纳。”
《范祖禹墓志云》:“逵以谓广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锐,不先取之,则有腹背之患。伪观察使刘纪为贼谋主,不禽纪则军声不振,遣燕达往,一战克之,拔其城,纪出降。”《宋史.赵卨传》记“赵卨以为广源间道距交州十二驿,趣利掩击,出其不意,川途并进,三路致讨,势必分溃。逵不从。广源既降,达议还赴逵约,时下连、古弄洞败兵犹万余众。达恐去则彼必来袭,乃留曲珍将轻骑三千,扬言由二洞入交州,纵二蛮俘使归。贼果自守不敢动。贼始设伏於夹口隘以待我师,逵知之,乃由间道兜顶岭以进,遂抵富良江。未至交州三十里,贼舣战舰四百余艘於江南岸,我师不能济,欲战弗得。达请示弱以诱贼,贼果轻我师,数万众鮜噪逆战,前军不利,逵率亲兵当之。达等继进,贼少却,叱骑将张世矩、王蝼合斗,诸伏尽发,贼大败,蹙入江水者不可胜数,水为之三日不流。杀其大将洪真太子,禽左郎将阮根。乾德(安南王)惧,奉表诣军门乞降,纳苏、茂、思琅、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
二、梓州路泸南之战
宋神宗熙宁七年(1074),助熊本平泸南淯井监六姓夷。淯井监蛮,自仁宗以来多次大举入寇,官军伤亡惨重。神宗熙宁七年复叛。黔州义军以毒矢劲弩平定,于是山前后长宁等十郡八姓及武都夷皆内附,皇帝乃御赐“忠胜”之号。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仁宗皇祐元年,梓夔路钤辖司言淯井监蛮万余人内寇。初,监户负晏州夷人钱而殴伤斗落妹,其觽愤怒,欲报之。知泸州张昭信劝谕,既已听服,而淯井监复絷婆然村夷人细令等,杀长宁州落占等十人,故激成其乱。诏知益州田况发旁郡卒令梓夔路钤辖宋定亲捕讨之。龙图阁学士田况言:向者淯井监夷人连年攻围监城,水陆不通。益梓路钤辖司官军洎白芀子弟近二万人讨之,兵战死甚觽,饥死者又千余人。”
《宋史》记熙宁七年,六姓夷自淯井谋入寇,命熊本经制之。景思忠战没。本将蜀兵,募土丁及夷界黔州弩手,以毒矢射贼,贼惊溃。于是山前后、长宁等十郡八姓及武都夷皆内附。提点刑狱范百禄作文以誓之,立石于武宁砦。誓文曰:
蠢兹夷丑,淯溪之浒。
为虺为豺,凭负固圉。
杀人于货,头颅草莽。
莫惨燔炙,莫悲奴虏。
狃虓熟慝,胡可悉数。
疆吏苟玩,噤不敢语。
奋若之岁,曾是强御。
踯躅啸聚,三壕罗募。
偾我将佐,戕我士伍。
西南绎骚,帝赫斯怒。
帝怒伊何?神圣文武。
民所安乐,惟曰慈抚。
民所疾苦,惟曰砭去。
乃用其良,应变是许。
粥熊裔孙,爰驭貔虎。
歼其渠酋,判其党与。
既夺之心,复断右股。
摄提孟陬,徂征有叙。
背孤击虚,深入厥阻。
兵从天下,铁首其举。
纷纭腾沓,莫敢婴牾。
火其巢穴,及其囷贮。
暨其赀畜,墟其林橆。
杀伤系缧,以百千数。
泾滩望风,悉力比附。
丁为帝民,地曰王土。
投其器械,籍入官府。
百死一赎,莫保铜鼓。
歃盟神天,视此狗鼠。
敢忘诛绝,以干罪罟。
乃称上恩,俾复故处。
残丑厥角,泣血诉语:
天子之德,雨旸覆护,
三五噍类,请比泾仵。
大邦有令,其戒警汝:
天既汝贷,汝勿予侮。
惟十九姓,往安汝堵。
吏治汝责,汝力汝布。
吏时汝耕,汝稻汝黍。
惩创于今,无忲往古。
小有堡障,大有城戍。
汝或不听,汝击汝捕。
尚有虓将,突骑强旅。
傅此黔军,毒矢劲弩。
天不汝容,暴汝居所。
不汝遗育,悔于何取!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熙宁七年,赐泸州军前效用黔州弩手号忠胜义军,人赐钱三千,有功者别议赏。淯井蛮寇边,此军出力死战,蛮隔溪语曰:“相与无怨,何致力也?”义军骂曰:“朝廷遣我击贼,不知其他!以药箭射贼,当之者立死”。贼恶之曰:此黔州弩手箭也!
宋神宗元丰五年,助林广攻破泸南归来州乞弟。乞弟多次犯边,以至于皇帝诏令施黔州义军留守。义军走后,乞弟又犯。韩存宝奉命讨伐,黔州保捷军校田福射杀乞弟之叔没暮,乞弟逃亡后求和,存宝许之。朝廷认为存宝不待诏而擅引兵还,乃斩之。又命林广继续进军,终在黔南义军的协助下,攻破了乞弟的老巢归来州。《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元丰初,讨泸南叛寇,奏公(佑恭父)之文有曰:思之义兵,聚如云,散如鸦,用偏架之弩,射无不中,中无不死。上曰:神兵无以加也!”这场持续数年的战争就发生在蜀南竹海,《卧虎藏龙》、《十面埋伏》、《风云》等均拍摄于此。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元丰二年,梓州路转运司言,去年十一月,蛮乞弟率众犯边,纵火掠人,虽已遁归,虑复来寇。乞增禁军及诏施黔州义军赴江安县纳溪寨为守备,候团结夷人子弟可用,及边事帖息,渐减放。从之。仍令留施黔州义军二百人,月给粮米一石。夔州路转运司言,乞尽今年十一月终,放罢泸州县寨防拓黔州义军,归就耕作,从之”。
司马光《涑水记闻》载“元丰三年,泸州蛮乞第犯边,诏四方馆使韩存宝将兵讨之。乞第所居曰归来州,距泸州东南七百里。”《续资治通鉴长编》记“韩存宝遣先锋将内殿承制秦世章,以黔州兵攻小水囤夷不克。丁酉,乞弟率罗始兜六七千觽攻秦世章,掠其辎重。第一将、第三将与世章分山而营,依存宝节制,不敢擅出兵,日过午乃敢斗。乞弟叔没暮,手持铁扇临阵指挥,保捷军校田福射杀之,贼觽遂奔溃,登山捷如猿猱,三将引兵追之弗及。辛亥,存宝发底蓬强,依罗甘山左行二十里,次梅令山。壬子,罗氏鬼主沙取遣人言乞弟欲求誓,存宝许之。”
《涑水记闻》又记“朝廷责其不待诏擅引兵还,命知杂御史何正臣就按斩之。更命林广将存宝部兵及环庆兵、黔南兵合四万人,以四年十二月再出击之。离泸州四百余里即是深篟,皆高阪险绝,竹木茂密,华人不能入,蛮所恃以自存者也。蛮逆战于篟外,广击败之,蛮走,广伐木开道,引兵踵之。又二百余里,至归来州,乞第逆战,又败,乃帅其众窜匿。五年正月己丑,广入归来州,唯茅屋数十间,分兵搜捕山篟,皆无所获。所赍食尽,得蛮所储粟千余斛,数日亦尽,馈运不继。先是,有实封诏书在走马承受所,题云:至归来州乃开。”至是,开之,诏云:“若至归来,讨捕乞第,必不可获,听引兵还。是役也,颇得黔南兵,皆土丁,遇出征,日给米二升,余无廪给。诸州民夫负粮者,既输粮,官不复给食,以是多馁死不还,有名籍可知者四万人,其家人辅行及送资装者不预焉。军士屯泸州岁余,罹瘴疫物故者六七千人,所费约缗钱百余万。
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助赵遹平泸南晏州卜漏。卜漏袭破梅岭堡,掳走皇室宗姬知寨高公老之妻,皇帝震骇。此役赵遹田佑恭等以火猴助攻,是中国古代一大经典战事,堪比田单之火牛阵。流落海外的故宫名画,有一幅《赵遹泸南平夷图》,传为宋徽宗亲笔所画。田祐恭后授泸州钤辖使,再次承诏朝参。
《续资治通鉴》记“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及十州五村团思峨洞诸熟夷,素黠勇善斗,大中祥符、元丰间,屡为边患。泸帅贾宗谅,武人也,喜生事,尝以需竹木扰夷,夷怨之。至是又诬致其酋斗旁等罪,杖脊,黥配,诸夷愤怒。卜漏遂主盟,合从入寇,因上元张灯,袭破梅岭堡。知寨高公老妻,族姬也,公老尝携族姬以金玉器与卜漏辈饮思峨洞,卜漏艳之,故来攻。公老遁去,遂略其妻及金玉,四出焚掠以归。族姬,濮安懿王之曾孙,于帝服属为近,事闻,帝甚骇。”
《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记赵遹奏:“臣今欲乞朝廷,就陕西秦凤、泾原、环庆路共遣二万人,臣於本路勾集黔兵土丁义军副以一二万人,即敢为攻讨之计,欲望圣慈毋以此举为轻。”
《宋史.赵遹传》记“漏据轮缚大囤,其山崛起数百仞,林箐深密,夷奔溃者悉赴之,乃垒石为城,外树木栅,当道穿阬阱,仆巨枿,布渠答,夹以守障,俯瞰官军。矢石所中皆靡碎,遹军不能进。间从巡检种友直、田祐恭按视,其旁山崖壁特峭绝,贼恃之无守备。遹欲袭取,命友直、祐恭军其下,而身当贼冲,番军迭攻之。未旦,鼓而进,迨夕则止,贼并力拒战,不得息。友直所部多思黔土丁,习山险,而山多生猱,遹遣土丁捕之。伐去蒙密,缘崩石挽藤葛而上,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蜡,缚于猱背。暮夜,复遣土丁负绳梯登崖颠,乃缒梯引下,人人衔枚,挈猱蚁附而上。比鸡鸣,友直、祐恭与其众悉登,拥刀斧穿箐入。及贼栅,出火然炬,猱热狂跳,贼庐舍皆茅竹,猱窜其上,火辄发,贼号呼奔扑,猱益惊,火益炽。官军鼓噪破栅,遹望见火,麾军蹑云梯攻其前。两军相应,贼扰乱,不复能抗,赴火堕崖死者不可计,俘斩数千人。卜漏突围走,至轮多囤,追获之。晏州平,诸夷落皆降,拓地环二千里”。
《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五年,统义兵策应泸南,解梅岭堡之围,以功转忠训郎。继而讨晏州贼,以功转武翼郎。宣和元年,授泸州兵马铃辖。再承诏朝参,加忠州团练使,赐金带器币等物,宠赉优隆!朝辞,加贵州防御使,差充成都府路兵马都监,同管两路巡检,利州住扎,以母老乞免,再充思州边面巡检。且泸南叛寇之役也,卜漏负固据险以老我师,大将赵矞问计于公,何日可破。公曰:不踰翌日。但迟明盛颖兵为攻屯之势,无察吾行,一举而胜。矞喜曰:此乃密机,诸人莫及矣!公领锐兵,自绝径,徒竣岩,军不盈伍,扪萝攀木,丙夜登。达旦,疑兵鼓噪,公破屯焚栅,出贼意外,卜漏无敢动,至有从天上来之语,遂一举而胜,果如前约。议者,以比李愬夜至垂瓠城擒吴元济,比公之有谋者也。”
三、夔州路渝州南平军之战
宋神宗熙宁四年(1076),助孙构平定李光吉以建南平军。李光吉等豪族劣迹斑斑,夔州路转运使孙构派兵讨伐失利,宋神宗多次下诏关切,黔州义军夜乘间道上黑崖岭,逼得光吉堕崖而死,遂以其地建南平军。
《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曾祖考正允,以武勇闻迩知畏,庆历八年(1048)秋七月,收溱南(黔南谱记溱南为南边)叛寇王贵千、傅鲁等。”《宋史》曰:“庆历八年,以黔州羁縻南、溱二州改隶渝州”。此为设置南平军之前奏。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先是,南川巴县熟夷李光吉、王衮、梁承秀三族,各有地客数千家,间以威势诱胁汉户,不从者屠之,没入土田,往往投充客户,谓之纳身,税赋皆里胥代纳,莫敢督。藏匿亡命,人不敢诘。数以其徒伪为獠人,劫边民数百家,及官军追捕,则言獠人遯去,习以为常,边民畏之不敢以实告。厚赂州县民觇守令动静。光吉稍筑城堡以自固,缮修器甲,远近患之。转运判官张诜建议请诛之,诏遣权度支判官孙构为转运使与诜共议,时熙宁三年二月也。熙宁四年,渝州南川县巡检供奉官李宗闵,都监司指使散直李庆等,领兵遇夷贼李光吉等于木蓝寨沙溪界,皆死之。会宗闵败,诏构等厚赏开其自新。又诏:「诜首议讨捕光吉等,今杀巡检使臣,多丧军士,且不得贼。诜已任满可令再任,责之躬自讨贼。」遂诏诜再任。令杜安行募千余人掩袭,官军继之,斩取秀,遂焚二族所居。觽保黑崖岭,构移黔州趫捷土军三百来赴。会夜,使乘间道鼓譟以进,光吉堕崖死,笃自缚。以其地建南平军,复扶欢、荣懿二寨。”
宋神宗熙宁九年(1081),助熊本王光祖征讨渝州南平夷贼。钤辖使王光祖本不被安抚使熊本看好,却在黔州义军帮助下取得头功。王光祖后又带黔军往茂州平乱。南平、茂州两地都争留黔军驻防。
《续资治通鉴长编》曰:“熙宁九年,诏右骐骥副使、閤门通事舍人王光祖为西上閤门副使,赏渝州讨夷贼之功也。光祖为梓夔路钤辖,贼犯南川,诏熊本体量安抚,以内藏库使杨万、成都府路钤辖贾昌言及梓夔路都监王宣与光祖讨荡,而皆听命于本。本疑光祖不为用,于是料兵赋铠仗独与三人谋之,且遣与万等三路进讨,分前中后军,并听中军鼓声而发。光祖为后军,比发,日已暮。本命光祖道出黄沙坎,且戒明日与万等会。觽以杖索涂,至相推挽以前,夜漏半彻绝顶,黎明贼大骇曰:“此地其可夜至耶!”贼势携,一击而溃,杀获甚觽,徐治道以会万等,而万等阨于松谿。本亟命光祖应之,取石门路以夺其嶮,促黔州义军先登,贼争嶮,因袭其助,贼遂弃去。光祖夜泊松岭上,旦始得万等,即与俱还,城安稳寨。本愧谢,上其功第一,故有是赏。
《续资治通鉴长编》又记,熙宁九年诏:“南平军欲留义军防拓,虑人情远戍不便,令熊本相度以闻。”已而本奏:“成都府路比蕃贼寇扰,人户兵力寡弱,乞权留防守”,从之。壬戌,梓夔路察访熊本言:黔州义军尤为得力,若分属兵官,即与军士争强弱,不肯为用。上令劄与茂州王中正、王光祖”。
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干理播州边事,遏绝杨维聪之暴。田祐恭在南平军败后入播戡乱,遏绝了杨惟聪之暴,听惟聪申诉后,闻于朝廷,给于抚慰。从此,思播田杨两家世代联姻。《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六年干理播州边,转武节郎。七年安定播州,遏绝杨维聪之暴,以功转武翼大夫,加荣州刺吏”。《黔南田氏谱》记:“田祐恭祖妣邓氏,封思国夫人生一子汝霖早卒;继娶杨氏,封和国夫人生四子长汝端二汝弼三汝庆四汝泽。”徽宗宣和三年(1121),废播州为城,隶南平军。
《宋史》曰:“哲宗绍圣四年丁卯,诏泸南安抚司、南平军毋擅诱杨光荣献纳播州疆土”。《宋会要辑稿》曰:“政和六年八月十五日,诏播州管界都巡检杨光文等已系归明,身为王民受爵命,自当遵守令法,尚敢擅相雠杀。光文且贷命,并惟聪并除名勒停。今后如敢违犯,并行处斩。似此归明人,并依此。先是,夔州路转运司奏:光文令杨文泰射杀惟聪家人口,烧仓谷,取牛马。惟聪复将带人马烧光文米仓,递互雠杀,不曾侵犯州县。恐别致引惹生事,故有事命”。
《杨氏家传》记“惟聪,字晦之,七岁而孤,育于母舅谢石近家。石近以主少众贰,因奉光荣摄堡事,光荣立日久益固位。惟聪既长,光荣深忌之。寘毒鱼中欲加害,觉之弗食。光荣复为送妇高州,绐与俱将杀于中途,谋洩弗果行。光荣恚籍播州二县地千七百里往献于朝,诏即其地建白锦堡,加光荣礼賔使。光荣还,惟聪率部佐出迎,光荣豫置毒于茗以俟,隶人误进光荣,啜之即毙。惟聪始亲政。光荣弟光明怼惟聪,暮夜以兵刼之,惟聪出御。光明败,奔蜀诉于部使者李献,诬惟聪谋不轨,献入其辞矫,发南平诸寨兵入播。惟聪愤懑不自胜,大集兵拒战,败其师。事闻,诏夺献官,进惟聪修武郎左班殿直,赐金带锦袍慰谕之。”
四、荆湖北路靖州渠阳军之战
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助唐义问平定渠阳杨晟秀。《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公讳祐恭,字子礼,威名有素。未受命间(元祐三年十四岁),闻靖州失警,以急来告,乃父当行,阻疾,弗克进。公曰:谚有之养子所以防老也。吾引辞难乎?代父而往,死无悔矣!”熙宁间,章惇开辟沅州诚州。元祐年间,新党执政,废诚州为渠阳军,杨晟秀却跳梁为患,朝廷决定给与痛惩,转运使唐义问在黔南兵丁协助下,击降杨氏。
《宋史》记“熙宁中,以章惇察访湖北经制蛮事,而南江舒氏、北江彭氏、梅山苏氏、诚州杨氏相继纳土、刱立城砦,使比内地为王民。北江彭氏己见前。南江诸蛮,自辰州达长沙邵阳各有溪峒,曰叙曰峡曰中胜曰元舒氏居之,曰奖曰锦曰懿曰晃田氏居之,曰富曰鹤曰保顺曰天赐曰古何氏居之。熙宁六年,富州向晤来归顺,光银光秀等亦降,独田氏有元猛者颇桀骜,章惇进兵讨之。南江州峒悉平,置沅州,寻又置诚州”。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余裁废有差。而侵啮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为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觽,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巖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觽而不能得其级,故八战皆胜,级纔得二百余。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议者所痛叹久矣。及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
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助舒亶平辰州、靖州。舒亶募施黔州土丁,讨辰、沅山徭,大破之,而渠阳五溪、胡耳西道闻风而降,天子为此祭告太庙、大赦天下。《宋史》记“湖北都钤辖舒亶奉旨相度召募施黔州土丁,致讨辰、沅山徭,每州无过七百人。缘徭贼深在溪洞,险阻不通正军故。”《东都事略》记“崇宁元年正月,舒亶起知南康军,时方开边,蛮寇扰辰州。七月除亶直龙图阁、知荆南府、荆湖北路都钤辖。辰州故黔中郡,历汉唐皆建郡县,至五代始弃不通,然亦有内属者。熙宁元丰开复沅、诚,而元祐中又弃之,自是猺人恃险难制。亶图上地形,募施黔土人,分七路遣将,授以方略,斩贼首并其徒党三千馀级,俘数百人,破洞百馀。遂分叙浦、辰溪、龙潭为七,以忠顺首领主之。既奏功,朝廷又诏亶兴复诚州,乃进屯沅州,兵未压境而渠阳五溪降,胡耳西道最为僻远,至是亦请命。天子为之告庙肆赦,改诚州为靖州。亶复计议筑屯沅之洪江,分兵江之南,建若水、丰山、贯堡三寨。靖州跨大江,在飞山之东,猺人出入多以为障蔽,亶乃选形胜,得飞山福纯坡,建新城,最为控扼之要”。
五、成都府路茂州石泉军之战
宋神宗熙宁九年(1081),助王光祖平茂州蕃部。黔州义军刚助王光祖平定南平夷之乱,又随其前往茂州讨纳蕃部,以兵三千渡索桥,历流沙、飞石之危,夜登茶山而破之。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二月,诏:“南平军欲留义军防拓,虑人情远戍不便,令熊本相度以闻”。已而本奏:“成都府路比蕃贼寇扰,人户兵力寡弱,乞权留防守”,从之。壬戌,梓夔路察访熊本言:“黔州义军尤为得力,若分属兵官,即与军士争强弱,不肯为用”。上令劄与茂州王中正、王光祖”。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光祖为梓夔路钤辖,受命策应,以兵三千渡索桥,历流沙、飞石之危。会中正等破鸡宗关,次荡筚篥溪诸族,得级数千,他物称是,遂军鸡宗关,去茂州五十里石鼓村,扼其半道,而为贼所据。中正患之,召光祖与昌祚、咏议。光祖独请行。既叩石鼓,贼恃崄,矢多如雨。光祖以锐兵分四路登山,出贼背以取其隘,贼不意,遽遁,追至茶山,迫夜,亲执旗鼓,拥之以进,追斩数百级,堕崖谷死者无算。遂招纳余族及营诸堡砦。会中正等于茂州,乃归。”
宋徽宗政和八年(1118),助孙羲叟破石泉蕃部。原蜀帅周焘不用苏元老之计而败,孙羲叟用张上行之计而胜。两人之计略同,皆要求征召黔州义军《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八年,救石泉军至白沙寨,战退戎兵,以功迁武节大夫。凯还,被召赴阙,迁武德大夫”。田祐恭因本战而首次被召赴阙,觐见宋徽宗。石泉军,政和七年割绵州辖之神泉、龙安两县与茂州辖之石泉县设置石泉军,治今四川北川县,隶属成都府路。
《宋史.苏轼传》记:“族孙元老,字子括。轼谪居海上,数以书往来。轼喜其为学有功,辙亦爱奖之。政和间,宰相喜开边西南,帅臣多啖诱近界诸族使纳土,分置郡县以为功,致茂州蛮叛,帅司遽下令招降。元老叹曰:威不足以服,则恩不足以怀。乃移书成都帅周焘曰:此蛮跳梁山谷间,伺间窃发。彼之所长,我之所短,惟施、黔两州兵可与为敌。若檄数千人,使倍道往赴,贤于官军十万也。其次以为夔、陕兵大集,先以夔兵诱其前,陕兵从其后,不十日,贼必破。彼降而我受焉,则威怀之道得。今不讨贼,既招而还,必复叛,不免重用兵矣。焘得书,即召与计事。元老又策:茂有两道,正道自湿山趋长平,绝岭而上,其路险以高;间道自青崖关趋刁溪,循江而行,其路夷以径。当使正兵阵湿山,而阴出奇兵捣刁溪,与石泉并力合攻,贼腹背受敌,擒之必矣。焘皆不能用,竟得罪。后帅至,如元老策,蛮势蹙,乃降”。
《蜀中广记》曰:“皇朝张上行,字道从,汉州德阳人,登元丰第。后会石泉夷人犯边,朝廷命孙羲叟帅蜀,召公问计。公曰,按唐王涯传云,吐蕃有两道,一由龙州清川县抵松州,一由绵州威蕃抚抵鸡城,皆虏险要之处。今石泉三十里威蕃亭地名栅底即唐之威蕃栅,宜先筑堡寨以御,其来次陞石泉为军以重其权,然后调思黔义军以制其暴,则收功一时,为利后世,不然蜀之忧未艾也。羲叟尽用其策,且命公调军驰歩兵至境,急击大破之,夷人自是服,蜀以无事。
六、平叛抗金,南宋中兴之战
北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年),金军攻破东京(今开封),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被掳往金国,其中包括田汝弼之妻衍福公主,是为靖康之耻。此家仇国恨也!田祐恭、田汝弼父子乃矢志抗金,成为南宋中兴名将。
《宋敕赠少师思国公田祐恭墓志铭》记“方北兵深入,盗掳中原,公痛愤之,必期扫荡妖氛,肃静夷夏,乃累上表章,愿欲自效。会朝有和议,弗所志,公太息曰:吾能知不获施,虏之幸矣!建炎二年(1128)兼知务川县事。公化郡未宁,知兵不可戢,且遇时乏军储,以万缗献助,朝廷以为有忧国之心,升右武大夫。王辟寇归州,图入蜀,哨聚者众,其锋甚锐。公统兵收王辟,复收郡邑,蜀赖以安。绍兴元年(1131),覃恩迁中亮大夫,再赐金带、金币。已而桑仲、郭希叛于兴山,图蜀与王辟同,而军势倍之。公复统兵击破,迁正侍大夫,以功转五官。绍兴二年(1132)以保蜀劳绩,加华州观察使。三年(1133),金人侵犯梁洋,四川宣抚处置使张浚会集诸路将帅御之,公被檄行无逗遛。既至,金人望风退走,赏军器、鞍马等物,迁通侍大夫,知思州军州事。"
家谱记田汝弼及其后裔长期驻守陕西抗金前线,金州都统制田世辅、田世卿或其裔。刘之翰写给田世辅的《水调歌头·献田都统》曰:“
凉露洗金井,一叶下梧桐。
谪仙浪游,何事华发作诗翁。
乌帽萧萧一幅,
坐对清泉白石,矫首抚长松。
独鹤归来晚,声在碧霄中。
神仙宅,留玉节,驻金狨。
黔南一道,十万貔虎控雕弓。
笑折碧荷倒影,
自唱采连新曲,词句满秋风。
剑佩八千几,长入大明宫。
由此诗可知,田世辅籍贯黔南,其兵亦多弓弩手。
七、西南半壁,思播田杨抗蒙之战
绍兴十一年,朝廷解除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大将之兵权后,改其所部为某州驻扎御前诸军,首领为都统制。绍兴十八年,川陕吴璘等部也改编为御前军。全国共十支御前军,分别布置在长江下游的镇江、建康、池州,长江中游的鄂州、荆南(江陵)、江州,以及川陕地区的金州(沔州)、兴元、金州、利州。宋理宗端平入洛失败后,蒙军侵入四川,川陕四支御前军皆溃败,思州田氏及姻亲播州杨氏成为蜀中抗蒙的重要力量,故升思播为御前军。
《宋史》记嘉熙元年(1238),宋理宗下诏:“沔州诸镇将帅,昨以大元兵压境,皆弃官遁。夔路钤辖、知思州田兴隆,独自大安德胜堡至潼川,逆战数合,虽兵寡不敌,而忠节可尚,特与官一转”。同年,牟子才上书理宗:“全蜀盛时,官军七八万人,通忠义为十四万,今官军不过五万而已,宜招新军三万,并抚慰田、杨二家,使岁以兵来助。如此则蜀犹可保,不则出三年,蜀必亡矣”。
《杨文神道碑》记,淳祐戊申(1248)年,蒙古欲从川西藏区进攻大理国以包围南宋,蜀帅余玠命大将命思播田杨,随大将俞兴出碉门过雪山,与蒙军大战于岩州马鞍山,在大渡河擒获蒙军统帅秃懑。蜀中名士阳枋《通夔守田都统劄子》曰:“前年,奉华光先生诲语,闻谈及判府碉门隽功,老仙(余玠)抚掌击节称诵再四,坐间诸名公莫不钦服,判府投机应变之妙略不世出,谓边钥得贤如此太平有期,咸欲赓滴博蓬婆之诗为判府贺。比来老仙(余玠)视师汉沔,乃烦牙纛镇夔,殆有深意。此地荆襄咽喉,西蜀根柢,知判府必能以守碉门者守夔,则可无后顾,直指汉中。今果坐策殊勋。凡我师得志于外者,不可谓非守于内者之力。公论如此,非佞非佞!”
开庆元年(1259),蒙哥汗亲帅汪德臣、史天泽等围攻钓鱼城,思播田杨两军随大将吕文德前往救援。在涪州攻破蒙军元帅纽磷军后,直下重庆,再溯嘉陵江至合川钓鱼城外,大败蒙哥军。蒙哥命史天泽重整蒙军,吕文德退回重庆。蒙哥乃命大军放弃钓鱼城,进攻重庆,结果无功而返,不久因伤病去世。攻宋蒙军乃北撤,攻打欧洲、埃及的蒙古人也停下了脚步。《宋史》载,本年七月,理宗再次下旨褒扬田氏,“以知思州田应寅、知播州杨文守御勤劳,诏各官一转”。阳枋作《贺田都统再帅夔》,诗云:
十乘由夔入钓鱼,饮江无马雁安居。
瞿唐催要金城壁,即墨争迎铁裹车。
八阵旌旗蛇势整,九关风月虎符虚。
白盐万丈齐天石,揭日奇功大字书。
瞿塘峡西入口处,白盐山耸峙江南,赤甲山巍峨江北,两山对峙,天开一线,峡张一门,故称夔门,古称瞿塘关。白盐山,多历代题壁。
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元兵进攻临安,思州田景贤入卫。《四明文献集.田谨贤特授亲卫大夫福州观察使依旧知思州兼御前诸军都统制诰》曰:“敕!国家多艰,正远臣敌忾之秋。节义天闲,特嘉良效忠之志。趣提师而入援,爰进律以示褒。具官某,性行端纯,器资果毅。附众威敌而兼文武,如穰苴之善兵。御训嗣事以考度程,若弘正之济美。奕世守封疆之固,一心坚忠孝之传。愤猃狁之肆凶,率熊罴而奋勇。朕方驰羽檄以召勤王之士,尔乃飞驿书而励报国之忱。击楫誓,请缨冠,往救平原为金城之倡,恨未识真卿之贤河西。布玺书之明尔,用锡窦融之宠。陟崇阶于亲卫,隮峻秩于廉车。汝捍我于艰,其援桴鼓而进功,多有厚赏以须赐旄鉞之荣。”
同年,元世祖忽必烈下旨招抚,田氏不受。《元史》载十二月己亥,佥书四川行枢密院事昝顺言:“绍庆府、施州、南平及诸蛮吕告、马蒙、阿永等,有向化之心。又播州安抚杨邦宪、思州安抚田景贤未知顺逆,乞降诏使之自新,并许世绍封爵。”从之。时宋诸郡邑多坚守不下,国宝传檄招谕,逾月悉平,惟辰、沅、靖、镇远未下。宋将李信、李发结武冈洞蛮,分据扼寨,国宝击败之。其众退保飞山、新城,思、播来援,国宝复与战。”
德祐二年(1276),谢太后及宋恭帝降元。思州田氏仍坚持抗元到最后。《元史》载,至元十四年(1277)五月,元世祖忽必烈再次诏谕思州安抚使田景贤。至元十五年(1278),再围重庆,逾月拔之,绍庆、南平、夔、施、思、播诸山壁水栅皆下。十二月庚辰,景贤等请降诏,禁戍卒毋扰思、播之民,从之。
供稿:田荣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