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何:(生卒年待考),字大装,号杜田生;齐地人(今山东临淄)。著名秦、汉之际学者、易学的开创者。
田氏易学派创始人田何,自孔子传授《易经》,六传至田何。孔子传授《易经》给鲁国人商翟子木,子木传授给鲁国人桥庇(疵)子庸,子庸传授给江东的□臂子弓(弘),子弓(弘)传授给燕国人周□子家,子家传授给东武人(淳于)孙虞(光羽)子乘,子乘传授给田何。
秦朝时,焚书禁学,但是因《易经》是卜筮类书籍,不在焚烧之列,所以《易经》传授不断。汉朝建立后,田何跟随齐国田氏各族迁徒到杜陵,号称“杜田生”,招收弟子传授《易经》。弟子有王同子中、周王孙、丁宽、服生,王周传授《易经》给杨何、即墨成、孟但、周霸、衡胡、主文偃,杨何又传授《易经》经司马谈。丁宽,梁地人。起初,梁地人项生向田何学习《易经》,当时丁宽是项生的侍从人。丁宽学习《易经》思维敏捷,读书精细,聪明超过项生,于是也成为田何的学生。丁宽向田何学习《易经》毕业,从杜陵去洛阳又向周王孙学习《易经》的《周氏传》,发掘《易经》古义,作《易说》。丁宽传授《易经》给田王孙,田王孙又传授《易经》给施□、孟喜和梁丘贺。于是田何以下《易经》出现了施氏、孟氏和梁丘氏三个学派。
田氏易学派为《易经》各学派所尊,《汉书·艺文志》列其著述有《易传周氏》、《易传丁氏》
附_马王堆汉墓中帛书《周易》考:
1973年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周易》六十四卦经文,及其另外的传文《二三子》《系辞》《衷》《要》《缪和》及《昭力》诸篇,经过二十余年的整理校勘,近年始陆续发表出来。因为这是一批未经后人任何改动的汉初隶写今文资料,特别是它的经文六十四卦卦爻辞基本完整,这为研究《周易》古经本旨及汉代经学史上的今、古文学,提供了极为可贵的资料。
假如帛书经文与传文为同时抄成的话,则其抄写的年代基本可界定在汉高祖至吕后执政的二十余年间。首先,这批帛书出土于马王堆三号汉墓。据考,马王堆三号汉墓下葬年代为汉文帝十二年,即公元前168年。故帛《易》的抄写年代不会晚于汉文帝十二年。其次,今本师卦上六爻“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其“开国承家”帛本作“启国承家”,而《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之《周易》经文(以下简称“竹书”)作“启邦丞 ”。今、帛本作“开国”“启国”而竹书作“启邦”,由《象》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可证《象》作者所见《易》本作“邦”而不作“国”。帛本改“邦”为“国”,疑为避汉高祖刘邦之名讳也。据此,帛《易》的抄写年代应在汉高祖时或其后。第三,今本《系辞》“易有太极”,帛本作“易有大恒”。帛本《系辞》之“易有大恒”,是不避文帝刘恒之名讳。故帛《易》当抄写于文帝之前。
而今本《系辞》及《彖》《象》等今本《易传》其他主要篇章,似当基本修订完备于汉武帝立五经博士时或稍后。因由帛本《系辞》与今本《系辞》对比而考之,知今本《系辞》较之帛本在文字上作了一些补充与修订。但若仔细考察这些修订文字,很显然是在帛本原文的基础上做出的。此外,从上述避讳的角度也可得出这样的结论。今本改“大恒”为“太极”、改“啓国”为“开国”以避文、景二帝之名讳,显然其抄写时间应在文、景之后也。再结合帛本《系辞》之“易有大恒”与上博馆藏战国楚竹书《恒先》篇中“恒先”之义考之,当以帛本作“大恒”为确,“太极”当由“大恒”而来。可以认定,今本“十翼”之文,是在帛《易》基础上修订完备而成,其时间大致在文、景之后的武帝时期,即武帝立五经博士时或之后。可以这样设想:因为武帝设了《易》学博士,博士所用之《易》本经传,即是代表官方的正本。因此,武帝时对田何所传之今文本经传,必须在文字上作统一的修正与增订。此一工作疑在敕丞相公孙弘广开献书之路,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时期。《汉书·楚元王传》载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说:“先师皆起于建元之间。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博士集而读之。故诏书称曰:‘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闵焉。’”等。恐怕就是在“博士集而读之”时,对传文作了统一的删削、补充与修饰。这就是今本《系辞》何以与帛本有异的原因。
如前所述,马王堆帛本《易》的最最可贵处,是它尘埋两千余年,原封不动地保留了汉初隶写今文《易》原貌。经过考辨认定,此隶字《易》本,正是汉初田何所传之今文《易》本。
首先,以时间考之,如前所述,帛本写定于汉初,而田何为汉初唯一传《易》之人。《汉书·艺文志》说:“及秦燔书,而《易》为筮卜之事,传者不绝。汉兴,田何传之。”特别是《汉书·儒林传》称:“汉兴,言《易》自淄川田生。”“要言《易》者本之田何。”所以,依《汉书·儒林传》的说法,田何为汉初传《易》第一人。《汉书·儒林传》中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汉兴,田何以齐田徙杜陵,号杜田生,授东武王同子中、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皆著《易传》数篇。”据颜师古注:“高祖用娄敬之言徙关东大族,故何以旧齐田氏见徙也。初徙时未为杜陵,盖史家本其地追言之也。”依此条颜注可知,此所谓“汉兴”,乃指田何是于高祖时徙杜陵的,故“汉兴,田何传之”之“汉兴”,自然亦是指田何授王同、周王孙、丁宽、服生四人,也应在高祖之时。
其次,依据传统说法,今本“十翼”诸篇为孔子所传授,而帛书经文卦名多依“十翼”传文训读,说明帛书经文属孔子所传。而田何正是汉初孔门易学的传人。
依据传统说法,《彖》《象》《系辞》《说卦》《文言》等解说《周易》古经的传文系孔子所作,故《史记·孔子世家》曰:“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同时,《史记》与《汉书》都列出了一份由孔子传《易》直至西汉田何的师承关系传授名单,由此可知,田何《易》确实师承于孔子,而这也正是田何《易》在武帝时能立为《易经》博士的根本原因。因此,考察帛《易》经文及传文与孔子的关系,是确定它是否为田何传本的重要依据:首先,帛《易》传文各篇大量记载了孔子及其弟子的研《易》言论。由此可知,帛书《易传》是孔子及其弟子《易》学思想的反映。其次,帛《易》经传文中的卦名,多依《序卦》《说卦》《系辞》等传文训释,说明帛书传文、帛书经文皆当为孔门所传之《易》。如:今本“睽”卦,竹书作“楑”,“楑”字很明显与今本“睽”同。而帛本此卦作“乖”,帛本卦名作“乖”,显然是得之《序卦》:“家道穷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也。”可证帛本卦名作“乖”,是以《序卦》的训释为据。再如今本“履”卦,帛本作“礼”,此亦得之《序卦》:“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履。”由此知,今本乾卦帛本作“键”,今本坤卦帛本作“川”,亦皆得之《说卦》“乾,健也”“坤,顺也”。过去读《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总不解先儒何以“天行健”对应“地势坤”,见到帛本后方知,此“天行健”者,乃“天行键”也。因“键”“健”互假,故而“天行健”即“天行键”,而“天行键”亦即“天行乾”也。《象》文是以“天行乾”对应“地势坤”。以此可知,《象》文当经今文经师整理。今本离卦帛本作“羅”,亦本之《系辞》:“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由帛本卦名多以《序卦》《说卦》《系辞》等传文之释为据考之,帛本对原古文本中的古字古义,已经本着“诂者,古也,古今异言,通之使人知也”的精神作了训诂解读,因而留下了田何当时传《易》时,“传通其义”“以今文读之”的明显印记。故帛本当为汉初田何所传之今文本无疑也。同时,亦知《汉书·儒林传》称丁宽“作《易说》三万言,训诂举大谊而已,今《小章句》是也” 。颜师古注:“故谓经之旨趣也。它皆类此。”今观夫帛本卦名及传文中对经义的简约解说,方信此说不谬也!
以上说明了帛《易》是汉初田何所传之今文《易》本。但前面已说,田何曾授《易》给王同、周王孙、丁宽、服生等四人。由于有今本和帛本卦序的差别,故田何所授四家之《易》当有不同。那么,帛本这种有着与今本全然不同卦序的《易》本,它属于这四家中的哪一家呢?
帛本《易》当属周王孙《周易》“古义”,号《周氏传》者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各家。案《汉书·儒林传》:“丁宽字子襄……读《易》精敏,材过项生,遂事何。学成,何谢宽。宽东归,何谓门人曰:‘《易》以东矣。’宽至洛阳,复从周王孙受古义,号《周氏传》。”《汉书·儒林传》中此段文字记录了一件过去从未引起学人注意的重要传《易》史事:当时,丁宽与服生、周王孙等一起师从田何学《易》,且极得田何赏识,但丁宽学成后,却又至洛阳从周王孙“受古义,号《周氏传》”,以此可知,当时田何传《易》,除有今本卦序的“今义”外,尚有传于周王孙的“古义”。估计为了避免“后世之士疑丘”,故“古义”只秘传给个别弟子,并不公开传授。周王孙传丁宽,丁宽传田王孙,田王孙传孟喜,《汉书·儒林传》称孟喜得“《易》家候阴阳灾变书”,由田王孙“独授”,此说恐非“诈言”,因为丁宽“古义”还曾传至高相:“其学亦亡章句,专说阴阳灾异,自言出于丁将军。”高相与孟喜所得,皆为“阴阳灾变”“阴阳灾异”之书。如果孟喜之说确为“诈言”,高相《易》学所出又为“自言”,皆不可靠的话,何以会如此之巧:“自言”者本于丁宽,“专说阴阳灾异”,“诈言”者本于丁宽唯一的“同郡”弟子田王孙,则“得《易》家候阴阳灾变书”,所传皆为谈“阴阳灾变”“阴阳灾异”的相同内容。其所“诈言”“自言”所得之传何以会如此一致?此其一。
其二,《汉书·艺文志》与《汉书·儒林传》皆称“汉兴,田何传之”,“要言《易》者本之田何”,京氏《易》得之焦延寿,《汉书·儒林传》也承认焦延寿“尝从孟喜问《易》”,然而在论及京氏《易》来源时,《汉书·儒林传》却又称“延寿独得隐士之说”。西汉《易》本由田何一人传之,田何传到此时亦无非四传,何以又出“隐士之说”?即使真有“隐士之说”,此说亦只能得之田何!以此可见,班固或依梁丘贺一面之辞而定孟喜《易》得之田王孙为“诈言”,又云高相《易》得之丁宽为“自言”,且对当时已流传很广影响颇大的京氏《易》,又出来一个“独得隐士之说”而“托之”孟氏的说辞,若仔细核对并思索这些记载,不难发现:班固是在有意回避着什么事情。据前所述,《周易》“古义”自田何传授后,其师承关系应为:田何—周王孙—丁宽—田王孙—孟喜—焦延寿—京氏。
但班固为何竭力用“诈言”“自言”或“傥”,谓“傥焦延寿独得隐士之说,托之孟氏,不相与同”,以使高相与京房的“阴阳灾变”“阴阳灾异”之书,与丁宽、田王孙及孟喜这些田何弟子及再传弟子们脱离干系呢?
考之帛书《易传》诸篇内容,今人更为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帛本《易》与孔子及孔子诸弟子的关系:《二三子》《衷》《要》《缪和》及《昭力》诸篇中保存了很多与今本《彖》《象》《文言》《说卦》《序卦》等文字基本相同的内容。更有在帛本《系辞》基础上,由帛本传文其他各篇的文字补充、修订而成的今本《系辞》。同时,各篇记录了大量孔子向子贡等诸弟子传《易》讲《易》的内容。尤为重要的是,《要》篇记录了孔子对占筮的态度及其《易》学研究方法论,它对后人治《易》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易》,我后亓祝卜矣!我观亓德义耳也。幽赞而达乎数,明数而达乎德,又[仁]者而义行之耳。赞而不达于数,则亓为之巫;数而不达于德,则亓为之史。史巫之筮,乡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亓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亓后乎!”
赖于《要》篇如上内容的出土,才使今天明白了秦时尚定位为“卜筮之书”的《周易》,何以到了汉代,因学者们大量推崇和引用《彖》《象》《系辞》《文言》《说卦》等传文内容,致使占筮的功能显著下降,而将《易》重新定位为“洁静精微”之书,使《易》成为“众经之首”“大道之原”,这样就为人们指出了一条“德行焉求福”“仁义焉求吉”的研《易》新路。由于“德行”“仁义”的修养,故“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从而淡化了人们对祝巫卜筮的研《易》需求,以截断“后世之士疑丘”的思想线索。恐怕这就是班固在《汉书》中总是竭力回避田何弟子及其再传弟子们与高相、京房《易》有传承关系的根本原因。因为直至班固时代,传《易》者们恐怕都知道并仍习惯于遵循着这一条“为长者讳”的原则。班氏之做法,亦当如此!
尽管孔子及其弟子及再传弟子们为使《周易》“祝巫卜筮亓后乎”,从而作了大量工作,但到了汉代,武帝立《易》学博士,恐怕绝不仅仅是为了听《易》学博士给自己讲解经文大道,主要还是在遇到大事时,由博士以《易》筮之而知其吉凶,如《汉书·儒林传》记载梁丘贺“以筮有应,繇是近幸,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至少府”即其证也。可知田何当初传《易》时,不但究“阴阳灾异”的“古义”中当有祝巫卜筮的内容,且其所授“今义”中亦有占筮的内容,故梁丘贺虽“疏通证明”孟喜从其师田王孙处“得《易》家候阴阳灾变书”为“诈言”,但他本人却精于筮,此即其证。重要的是,依据本人考证,与今本全然不同的这种特殊的帛本卦序,与京氏《易》的八宫卦序有关系:京氏《易》八宫横向的八组卦(由本宫横向八个卦至“归魂”横向八个卦)都是由四对互“变”的卦组成,而这些互“变”的卦,在帛本卦序中有着完全相同的卦序差数!这就揭示了京氏八宫的特殊卦变方式和卦次排列,乃是在帛本卦次排列的基础上演变发明而出,从而证明帛本在汉初并不是一种上无所承而下无所传的孤本(详见拙著《周易概论》之“帛《易》初探”)。这种卦序排列方式是为便于占筮而设,京氏八宫卦次排列就是在帛本卦次排列的基础上变化发明而出。正是据此理由,基本上能认定马王堆帛本《易》可能为周王孙“古义”的传抄本。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另外三家传本的可能性。如为其他三家,亦当是田何当初为讲筮法而特定的一种经文本子,为避免“后世之士疑丘”,故对这一本子不作公开传授,只秘传给个别弟子,而公开传授的只是今本卦序的传本。
当今天读帛本《易传》诸篇时,可以发现一些极其重要的研《易》内容,如《二三子》中“必尊天而敬众,理顺五行……甘露时雨聚降, 风苦雨不至”,“故《易》又天道焉,而不可以日月生辰尽称也,故为之以阴阳,又地道焉,不可以水火金土木尽称也,故律之以柔刚”等,这类孔子谈天道阴阳和理顺五行的话语,于今本传文中皆见不到了。再如《二三子》中出现讲解卦爻辞经文的“其占曰”亦皆被删去——而正是这一点,证实了如前所说,田何《易》中当有以经文解占的内容。《衷》篇体现“卦气”思想的“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等,此皆被删。
今本《系辞》删去《衷》篇“赞以德而占以义者也”一句,而仅取“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云云,删去《衷》篇“是故占曰”之句,仅保留“履,和而至;谦,尊而光”云云。删去《衷》篇“无德而占,则《易》亦不当”,而仅保留“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删去《要》篇“子贡曰:‘夫子亦信亓筮乎?’”及“子曰:‘吾百占而七十当,唯周梁山之占也,亦必从亓多者而已矣!’”删去《缪和》篇有关梦兆的“物未梦頫而先知之者”“亓始梦兆而亟见之者也”等话语。总之,孔子这些谈阴阳五行、占筮梦兆的内容,在“十翼”中已经皆不可见。
尤应引起注意与重视的是,《缪和》等篇中所引向孔子问《易》之人计有:《缪和》篇中的缪和、吴孟(又称“吴子”,可见当时是一个有影响的人)、吕昌、庄旦、张射等及《昭力》篇中的昭力,还有孔子特别提及的周梁山。由这些人所探究的《易》学问题来看,其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但所有这些人在《史记》《汉书》等所列自孔子至田何的传《易》者名单中皆不见之。所列汉代各家《易》中亦皆不见其名。更像子贡这样孔子重量级大弟子,在帛本《要》篇以大量篇幅记录了他与孔子多次讨论《易》中的重要问题。但《汉书·艺文志》所载“凡《易》十三家,二百九十四篇”中,却无子贡的一席之地,仅于“杂占十八家”中记有“《子赣杂子候岁》二十六卷”。然而“凡《易》十三家”中却有“《古杂》八十篇、《杂灾异》三十五篇”。
为什么《古杂》《杂灾异》可入《易经》之列,位居《艺文志》之首,而作为孔子重要弟子的子贡,其《子赣杂子候岁》却被放入地位大大下降了的“杂占”类呢?此显然是当时一派得势而另一派失势的结果。
依据以上帛《易》资料的考证,由于师祖孔子对祝卜史巫“乡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的否定态度,故当初田何传《易》,古义只传个别弟子,因而可证“古义”在田何时已入另类单独传授。当汉武帝独尊儒术而立《易》博士时,田何所传王同“今义”的一派得立。估计他们凭借官学的权势,在整理《周易》传文资料时将一些古义的内容全部删去,将田何之前传古义的人从传《易》者名单中删去。过去每每不明白,依《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与《汉书·儒林传》所记之传《易》名单,从孔子到田何只有六传,而时间跨度长达三百五十年左右,可见此传《易》名单肯定多有缺失。再者,帛书传文诸篇所列孔子与之论《易》之人,《史记》《汉书》及其他汉人典籍所记《易》学资料中皆不见之。而《史记》《汉书》所列孔子传《易》之人于帛本诸篇传文中亦皆不见其名,如孔子传《易》的第一位弟子商瞿,竟在帛本传文所记与孔子问《易》诸人中从不见之,令人奇怪。可证凡当时得势一派不感兴趣的《易》学资料,只能在民间流传,其不属于自己直接师承的传《易》人物,亦不列入史书的传《易》者名单。今观其所不立的子贡,当时尚有著作传世,孔子的另一位重要弟子子夏亦同,后世多引其著《子夏易传》,此书被唐人收入《周易集解》后,对后世治《易》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然而其所列孔子传授的第一位大弟子商瞿等人,后人皆不见其有何《易》著行世,岂不怪哉!太史公曾学《易》于武帝时第一位《易》学博士杨何,故《史记》中所列由孔子至田何的传《易》名单,应该是太史公得之其师杨何所提供的名单。因为对比《汉书·儒林传》与《史记·儒林传》所记田何传《易》史事,不难从中发现问题:《汉书·儒林传》言及田何“授东武王同子中、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皆著《易传》数篇。同授淄川杨何,字叔元,元光中征为太中大夫”。而《史记·儒林传》则仅言“汉兴,田何传东武人王同子仲,子仲传淄川人杨何。何以《易》元光元年征官至中大夫”。很清楚,《汉书·儒林传》不仅言田何传《易》于其师王同,更言还传及杨何师叔周王孙、丁宽、服生,且未专言杨何因何征官,征官时间亦仅及“元光中”。而《史记·儒林传》仅仅言田何传《易》于王同,王同传杨何,除杨何之老师、师祖外,则其余人皆不提及,并特别言明杨何以《易》而“征官”,其当官时间亦极清楚精确。
《史记》《汉书》中的这两段短短的文字,虽然同样是记录汉兴田何传《易》之事,但《史记》中特别突出炫耀杨何的用意是极为明显的。更为明显的是,《汉书·儒林传》谈及西汉《易》学所本时,曰:“要言《易》者本之田何。”而《史记·儒林传》竟称:“要言《易》者本于杨何之家。”《史记》于此竟将杨何置于其师祖田何之上,而捧成汉《易》之本,此足证《史记》所云诸资料当为杨何或杨何一派提供也。
那么,《汉书》为何以“诈言”“自言”“托之”诸辞,力求摆脱田何诸弟子与“阴阳灾变书”的关系。据此推断,当时今义派得势后,古义派只能流落民间,此种变迁,司马迁犹知之,故他于《史记·日者列传》中记录了司马季主与诸弟子“辩天地之道,日月之运,阴阳吉凶之本”,“今夫卜者,必法天地,象四时,顺于仁义”等,司马季主所云此旨,于帛《易》传文中多见之,故司马迁引用贾谊的话:“吾闻古之圣人,不居朝廷,必在卜医之中。”看来,在贾谊时代,《易》已一派进入官场,另一派融入民间了。
田承嗣:(公元705~779年),平州卢龙人(今河北卢龙),著名唐朝末期军阀。
田承嗣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祖父田璟,为郑州司马。父田守义,官至安东副都护,以豪侠闻名。开元末年,田承嗣任安禄山卢龙军前锋兵马使,在和奚、契丹人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升至武卫将军。他治军严整,在任兵马使时,安禄山曾在一个大雪天巡视各军营,刚走进田承嗣军营,营内寂静无声,若无一人。但进入营内检阅士籍,又无一人不在营内。因此深受安禄山器重。
公元755年农历11月,安禄山于范阳反叛,率十五万大军南下,田承嗣为其主将之一。叛军连破蒿城,陷灵昌,下荥阳,势如破竹。在攻占荥阳郡后,安禄山命田承嗣与安忠志、张孝忠三人为前锋,向唐东都洛阳挺进。田承嗣骁勇善战,在洛阳东郊一战,把唐名将封常清新召募的数万唐军打得落花流水,攻占了洛阳。公元756年农历正月,安禄山于洛阳自称大燕皇帝,然后分兵四处攻略。唐将鲁炅坚守南阳,叛将武令珣久攻不下。公元757年农历5月,田承嗣奉命率军攻支援。南阳城已被叛军围困数月,城中兵粮奇缺,一只老鼠即卖四百钱,饿死病死不计其数。田承嗣乘其危难之际,一举而攻破南阳。鲁炅突围而出,退守襄阳,田承嗣追击两天,见襄阳难攻,于是回军。接着,他又率军东进,将来瑱围困于颍川。由于来瑱善抚士卒,田承嗣久攻不下。
农历10月,唐军大力反击,先后收复了长安、洛阳,安庆绪只率三百从骑,狼狈逃往邺城(今河南南阳),形势急转直下。田承嗣马上见风转舵,遣使者向郭子仪请降,但在还没有得到回复时却又变卦,撤离颍川,与守南阳的武令珣合军,共有数万人,北上驰援邺城。公元758年农历10月,唐将郭子仪率兵包围了卫州(今河南汲县),安庆绪兵分三路救援,崔乾祐率上军,田承嗣率下军,安庆绪率中军,直奔卫州,都被郭子仪击败,被迫退守邺城。郭子仪等九节度使率军二十多万,把邺城围得水泄不通。公元759年农历2月,史思明自范阳率十三万大军南下,救援安庆绪。农历3月,在安阳河北交战。唐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没有统帅统一指挥,难以协同作战,结果一溃千里,各节度使都逃还本镇。叛军转危为安,声势复振。史思明杀安庆绪,接收了安庆绪的部队,田承嗣等人都转投到史思明部下。史思明在取得叛军控制权后率兵返回范阳,农历9月,史思明再次从范阳率军南下,兵分四路,向唐军发起了强大攻势。田承嗣担任前锋,再次攻下洛阳,受授魏州刺史。公元760年农历11月,史思明派田承嗣攻略淮西,他攻占了睢阳,又受封睢阳节度使。公元762年农历10月,回纥再次出兵支援唐军,唐军再次对叛军发动反攻,很快收复了洛阳。史朝义节节败退,逃至卫州。农历11月,田承嗣从睢阳率军四万来援。唐将仆固瑒击败史朝义,叛军退至漳水。田承嗣见无船渡河,遂请环车为营,让妇女坐在车内,辎重陈列于车旁,并埋伏了兵士以待唐军。唐军追至漳水,与叛军交战,田承嗣诈败退走,官军争抢财宝,队伍大乱,叛军回头冲杀,伏兵也乘机杀去,唐军措手不及,败退了数十里。史朝义退守莫州,唐军也很快追至城下,多次出战,皆被唐军所败。
公元763年农历正月,田承嗣见唐军已收复大部分州郡,叛军大势已去,又知道史朝义不肯投降,便欺骗他说:“不如您自己率领精锐回幽州,请李怀仙率兵五万回来救援,里应外合,必可获胜。臣在这里坚守,仆固瑒再强,也无法很快攻下。”史朝义信以为真,依从了田承嗣的建议,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以自己的存亡相托,田承嗣也顿首流泪,表示奉命。可是当史朝义前脚刚刚突围出城,他后脚马上召集诸将,声言过去曾对人民犯下大罪,现在非常后悔,不如痛改前非,阵前起义,肯定可以转危为安。将士们一致赞同,遂将史朝义老母及其妻子执送仆固瑒营中,向唐军投降。并多用金帛离间仆固瑒将领。仆固瑒本不愿接受他的投降,因担心部下发生不测之乱,遂约定日期受降。田承嗣怕不能保全自身,便诈称有病不出。仆固瑒想驰入城内擒捉他,他又在身旁排列着许多刀斧手,无从下手。最后他又以重金行贿,仆固瑒才算罢休。叛乱被平定后,田承嗣与张忠志(后改名李宝臣)、李怀仙、薛嵩等前往唐主将、时任天下兵马副元帅的仆固怀恩营内谢罪,表示愿执鞭随蹬,以效犬马之劳。仆固怀恩怕平叛结束自己失去作用而不受重视,于是请求朝廷将河北之地封给他们四个,准备暗自联结他们作为外援。田承嗣等人受了招安,摇身一变,又稳稳当起朝廷命官来了。
唐朝廷由于无力在征讨这些藩镇,又怕他们再生事端,于是对他们实行了笼络政策,屡屡加官晋爵。田承嗣从公元763年农历闰正月受封莫州刺史起到公元773年农历9月为止的十年间,历任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魏博节度使、检校太尉、雁门郡王。唐朝宗李豫甚至还将其女永乐公主下嫁给田承嗣之子田华,以示恩宠,欲结其心。但田承嗣本性凶顽、反复无常,皇帝的恩宠,只能使他志满而骄,更加肆意妄为。他征收重税,修缮城池、兵甲,强征所有壮丁从军,留下老弱耕作,数年之间拥兵十万之众,还专擅辖地内政治、经济、财政,官吏全部由自己任命,户口不向朝廷通报,而且从不向朝廷缴纳税赋,使得魏博镇成为了一个独立王国。他虽表面上自称藩臣,实际上是独立的国王。他还召募军中骠悍的子弟置于部下,作为自己的侍卫,号称牙军。平日对他们骄宠异常,供给丰厚。牙兵“父子世袭,姻党盘互,骄悍不顾法令”。当时有句谚语说:“长安天子,魏府牙军。”这支强悍的牙军,成为田承嗣割据称雄的马前卒。田承嗣还同任河北各藩镇节度使的安、史旧将胶固朋比,与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原名张忠志)、相卫节度使薛嵩、卢龙节度使李怀仙等“结为婚姻,互相表里”;同时还招降纳叛,网罗安、史余党,各人都拥劲卒数万,自治的程度基本上一样。
公元773年农历9月,田承嗣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自己管内分别为安禄山、史思明父子立祠堂,并尊称为“四圣”。安史之乱,祸国殃民,早已为天下切齿痛恨,但田承嗣却明目张胆地为旧主扬幡招魂,还尊为“圣人”,足见其狼子野心不死。对于这一严重事件,唐朝宗李豫并没有大张挞伐,只是让内侍孙知古因出使魏博时,劝他毁掉。之后还应其所请,于十月加田承嗣同平章事,以示褒奖。田承嗣在看出朝廷的虚弱后,他的分裂割据活动开始越演越烈了。
相卫(昭义镇)节度使薛嵩死,朝廷以其弟薛崿知留后。田承嗣诱使昭义镇将吏作乱。公元775年农历正月,昭义兵马使裴志清出兵驱逐了薛崿,归附魏博。田承嗣乘机出兵,声言救援,却乘机袭取了相州。战事发生以后,朝廷立即选用与薛嵩同族的薛择为相州刺史,薛雄为卫州刺史,薛坚为洺州刺史,同时还派魏知古赴魏州告谕田承嗣不要越界。田承嗣却拒不奉诏,仍然派大将卢子期攻取洺州,杨光朝攻取卫州。他还诱使卫州刺史薛雄归附自己,薛雄不从,即暗中派人将其妻子老小全部杀害,一举占据相、卫等四州,委派官员,将其精兵良马全部掠回魏州,地盘和实力都得到大大增强。为了名正言顺,他还胁迫魏知古与他一同巡视磁、相二州,而暗中却使其侄田悦劝说诸将割耳剺面,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去魏知古那里去请求以田承嗣为帅,魏知古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自然不敢追究。
田承嗣武力夺取相、卫四州之地,证明唐廷对藩镇的笼络姑息政策彻底破产,唐廷不得不用武力征讨。四月,唐朝宗李豫下诏,宣布田承嗣劫夺州郡、对抗朝廷的罪状,将他贬为永州刺史,仍许一幼男女从行,同时还诏命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幽州节度留后朱滔、昭义节度李承昭、淄青节度李正己等八节度使,合力讨伐田承嗣。本来田承嗣与河北藩帅同为安、史旧将,气味相投,兼以婚姻关系,朋比为奸。但由于他平日一向轻慢李宝臣、李正己,又逢李宝臣之弟李宝正(田承嗣女婿)在魏州打马球时,因马受惊撞死了田承嗣之子田维而被田承嗣所杖杀,由此两镇关系恶化。这时,二李主动请求讨伐田承嗣。再加上朱滔恭顺皇室,因此河北诸藩帅此时都为朝廷效力。
唐朝廷讨伐田承嗣的诏命下达以后,各藩帅很快行动起来。朱滔、李宝臣与河东节度使薛兼训率军从北面进击,李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从其南侧进击,一时大兵压境,魏博军连吃败仗。农历5月3日,田承嗣将领霍荣国举磁州之地投降,5月15日,李正己攻破德州,李忠臣率步骑四万包围了卫州。但田承嗣并不甘心束手待毙,他采取了以攻为守的策略。农历6月,派其将裴志清进攻冀州,不料裴志清却投降了李宝臣。田承嗣亲自率兵进围冀州,也被李宝臣击败,烧毁了辎重,只得狼狈逃回。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田承嗣见各道兵马渐渐围拢,部将也多叛逃,余下的也多惶恐不安,再难以相持,遂于农历8月上表,“请束身归朝”。但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没过几天,他又派卢子期进犯磁州。农历9月,李宝臣与李正己合力进围贝州,田承嗣率兵去救。因朝廷对二李两军赏赐各有厚薄,士卒有怨言,恐怕发生事变,二李遂自行撤军。接着,李宝臣与朱滔进攻沧州,因田承嗣堂弟田庭玠固守,一时也未能攻克。
田承嗣虽在北线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在南线形势却十分紧张。卢子期进攻磁州,眼看将破,李宝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却突然率援兵赶到,内外攻击,卢子期兵败被俘,斩于长安。与此同时,在河南诸将的攻击下,田悦的军队在陈留也吃了大败仗。这使得田承嗣心里着实恐惧与不安,但这个老奸巨猾的枭雄马上想出一条诡计:首先,尽力与李正己恢复友好关系。他释放了原先被他囚禁的李正己的使者,还对他礼遇有加;然后,他把管内户口、甲兵、谷帛的籍簿送与李正己,说:“我年纪已老,没几天好活了,儿子们没用,侄子田悦也很懦弱。今日所有的东西,不过是为您把守而已,哪足以劳动您的大军!”他跪拜于使者面前,亲自奉予簿书。同时又在大厅里挂起李正已的画像,还对着焚香礼拜。李正己被骗得迷迷糊糊,按兵不动。于是河南诸道兵也不敢前进。田承嗣没有了南顾之忧,腾出手来对付北方。
田承嗣在取悦于李正己、稳住了南线的阵脚以后,又挑拨离间北线藩帅的关系。他得知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乡里在范阳,小时在乡里成长,常欲得到故乡之地,便雕刻一块石头,上刻:“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暗中使人把它埋在李宝臣故乡之地,又使望气者声称那里有王气,李宝臣派人去挖掘,果然得到一石。之后,田承嗣又令说客劝他说:“您与朱滔共取沧州,得到了,地也归国家,而非您所有。您如果能舍承嗣之罪,我愿把沧州交给您,再和您一起取范阳。您率精骑为前驱,承嗣以步卒相随,岂有不胜之里。”李宝臣也被他说得神魂颠倒,又以此事和石头上的谶语相符,于是和田承嗣通谋取范阳,田承嗣陈兵边境,摆出一副共同进退的姿态。时范阳节度留后朱滔驻军瓦桥,李室臣选精锐骑兵2000,夜间急驰三百多里,直趋瓦桥。因两军平时关系不错,当朱滔军对李宝臣的袭击完全美又准备,仓皇出战,结果大败。李宝臣本想乘胜攻取范阳,但朱滔已使雄武军使刘怦严加守卫,李宝臣不敢贸然进军。田承嗣得知李宝臣中了圈套,两军已经交战,无暇他顾,于是率兵南下,并派使者告诉李宝臣说:“河内有警,没办法跟随您。石上谶文,是我和您开个玩笑罢了!”李宝臣这才如梦初醒,既羞又怒,但悔之已晚,只好退兵。北线的危机也被田承嗣解决了。
唐朝廷调动了八个藩镇的兵力进讨魏博镇,打了近一年,都没有什么进展。期间田承嗣曾两次上表,请求入朝谢罪;李正己也屡次上表为他说情,请朝廷允许他改过自新。公元776年农历2月,唐朝宗李豫下诏,赦免其罪,恢复其官爵,准许与家属一起入朝,部下一律不予追究。田承嗣的再次请求入朝,不过是故伎重演,所以在获得朝廷的再次赦免后,仍然逗留不朝。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再次挑起了战端。农历5月,汴宋留后田神玉卒,都虞候李灵曜杀死兵马使、濮州刺史孟鉴,并勾结田承嗣为外援,欲专擅汴、宋。但朝廷却任命永平节度使李勉兼汴、宋等八州留后,以李灵曜为濮州刺史。李灵曜仗着田承嗣撑腰,拒不奉命。朝廷没有办法,只好改命李灵曜为汴宋留后,并派遣使者前往汴宋宣慰。田承嗣为了表示支持李灵曜,不久即出兵攻滑州,击败了永平节度使李勉。农历9月,朝廷诏命淮西、永平、河阳三城、淮南、淄青五镇出兵讨伐李灵曜。五镇进兵神速,其势难当,李灵曜连战失利。农历10月,即被诸镇兵围困于汴州城内。田承嗣见李灵曜危在旦夕,即派田悦率兵火速救援。田悦率兵南下,于匡城击败永平、淄青两镇兵,并乘胜向汴州挺进。不料在汴州城北安营后,夜间遭淮西裨将李重倩率轻骑数百袭击,大杀一阵,营内惶恐不安,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河阳三城使马燧乘机进攻,田悦军不战而溃,损失惨重。李灵曜绝望无救,连夜出逃,逃跑中被俘,被送往京师处斩。
田承嗣始终不入朝,再加上助李灵曜作乱,又激怒了朝廷,于是李豫于公元777年农历3月再次诏令讨伐,但各路兵马都按兵不动,加上田承嗣又一次上表谢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唐朝廷又很快恢复田承嗣官爵,还令他不必入朝。这时,田承嗣已据有魏、博、相、卫、洺、贝、澶七州之地,拥有军队十多万人,成为河北三镇中的最强者。
公元779年农历2月,田承嗣病死,终年七十五岁。田承嗣虽有十一个儿子,但他更喜爱的是勇冠三军的侄子田悦,临终时命田悦知军事,让诸子辅佐。田悦接过大旗,继续和朝廷对抗。自田承嗣专擅魏博镇以后,四世传袭,四十九年不奉朝廷号令。直到田承嗣之侄田兴于公元812年掌握魏博大权后,才不顾其他镇屡次阻挠,坚持亲附中央。田兴本人入朝留住长安,又命兄弟子侄在中央任职,以防他们继袭节度使与中央对抗。但好景不常,史宪诚在公元822年的一次兵变后,掌握了魏博的军权,魏博再次脱离中央统治,直至唐朝灭亡。
田承嗣是安史之乱中的叛军干将,他骁勇善战,狡诘多谋,反复无常。降唐后,他又是藩镇众枭雄中的佼佼者,悍然劫夺他州郡,与朝廷分庭抗礼,首开河北三镇割据称雄之肇端。他生平桀骜不驯,唯服郭子仪。一次郭子仪派使者到魏博,他对着西边跪拜,然后指着膝盖对使者说:“此膝已经很久没有为别人屈过了,现在特为郭公而拜。”
田九成:(公元?~1396年),陕西宁强县人。著名明初农民起义军首领。
宁强县城东南有一座巍峨的峻岭,气势磅礴,如骏马行空,叫做马面山。明朝王学使以其山形有似龙头,又给这山起了个雅号叫龙头山。马面山东西走向,是汉水和嘉陵江流域的又一分水岭。西端高岩如苍鹰高距,俯瞰巴山蜀水,名叫鹰嘴岩。鹰嘴岩夜夜灯光灿灿如长庚镶嵌在天际,原来宁强县的电视插转台设在那里。马面山的东端奇蜂耸立,蜂顶有玲珑古刹----九台观,以其奇、险、秀著称,山势陡峭,道路盘桓,庙因山秀,山因庙灵,往日,四时香客不断,现在也常有游人游览,领略这山光水色;山麓卧龙台、东方红两个水电站双璧辉映,是全省最大的县办水电站。
明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农历2月,沔县(今陕西勉县武侯镇)县衙书吏高福星兴联合南麓云雾寺的羌族和尚田九成、农民黄金刚奴、何妙顺等,以白莲教为号召组织群众,揭竿而起。田九成自称“汉明皇帝”,年号“龙风”,高福兴称“弥勒佛”,黄金刚奴、何妙顺皆称“天王”。
沔县教谕王朴得知田九成等起义的消息,立即向宁羌卫所(今甘肃徽县)告发,官军发兵追捕。田九成率义军转战于今宁强南山一带,以马面山为据点,作法练功,壮大力量。时值连年饥荒,四方灾民纷纷响应,前来投奔。义军势力很快扩大到阳平关,屡败官兵,声势大振。他们乘胜溯嘉陵江北上,攻克略阳县城,杀死知县吕昌。又北克徽州,诛杀学正彦叙彬。义军威振陕甘,各兄弟民族和其他劳苦民众闻风来归。
明太祖朱元璋闻报大惊,朝廷急令武定侯郭英、长兴侯耿炳文率兵,日夜兼程前来围剿义军。经过数月激战,终因双方众寡悬殊,义军连吃败仗,复回师宁强城关一带,后有退守后河(今宁强金家坪乡草坝场村,为玉带河支流马昌河谷地),高福兴被俘。田九成撤至原根据地马面山,收罗残部,深沟高垒以拒敌。官军势如潮水冲杀而至。田九成率众与敌血战,双方死伤惨重,尸骨山积。风寒霜厉,大地萧索,义军缺少衣食,矢尽力竭,田九成及其下属被俘者四千人,朝廷“诏诛同谋,遣散胁从。”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就此告终。
这次起义虽历时短暂,失败惨烈,但朝野震动颇大。明王朝深虑本境据秦蜀要冲,右控阶文,左倚汉沔,况山大林深,地势复杂而险要,自秦汉以来,西南有事,此处首当其冲,诚为兵事易发地带。故在平定田九成起义的第二年,派遣指挥姜观在羊鹿坪(今宁强县城)拓荒筑城,建造官府,把宁羌卫所从徽州南迁至此,屯垦以备边患。自此,宁羌即为汉中西部一军事重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