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通志·人物志》 : 田祐恭
田祐恭，思州人，生有明识，为番部长，挈土内附，遂建思州。以祐恭为守，子孙世有其官。(《图经》)
祐恭，字子礼，思南人。有胆识，为蕃部长。政和间被召入觐，拜伏进退不类远人，帝嘉之。建炎初剧贼王辟等破旧州，将拔瞿塘，奉调破贼，保安蜀境，玺书奖劳，迁通待大夫知思州军事，勋业甚著，子孙世其官。(《康熙通志》)
徽宗即位之八年(原注大观元年(公元11O7年))，西南夷蕃部长田祐恭愿为王民(原注大观二年(公元1108年)运使庞恭孙《表》)，始建思州，(原注《国朝会要》载在政和八年(公元1118年)建思州，隶夔州路，《思州图经序》所载云，政和八年诏运使恭孙同措置建筑，赐名曰思州，三县曰务川、邛水、安夷。象之谨按:《通典》思州领县四，曰务川、宁夷、思邛、思州,至元和《郡县志》则止领务川、思邛、思王三县耳。今此赐名之时务川如旧，而夷水恐是宁夷，邛水恐是思邛二旧县耳。)而本朝《化外州郡图》夔路凡十郡，而思州实居其首(原注《指掌图》)，是思州隶夔州路也，寻省思州为务川城。(原注《指掌国》于圣朝升改废置载在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国朝会要》在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高宗中兴以来复以务川城为思州，就以知务川城田祐恭知思州，(原注失其复思州年月。象之谨按:黔州，《图经》建炎五年(公元1131年)贵州防御使、夔州路兵马铃辖珍州南平军、务川城一带巡检兼知务川城田祐恭《乞于黔州置僧寺状》中止带知务川城，至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尚书省牒送到知思州田祐恭《奏状》:"乞于黔州立小院以安僧众“敕赐集福院。窃详祐恭在建炎间则止称知务川城，于绍兴中则称知思州，是思州复于绍兴初年明矣。《国朝会要*杂录门》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十月四日宣抚处置使张浚言:恭依圣训使宜行事特珍州管界境土已选差正侍大夫华州观察使夔州路兵与钤辖知务川城田祐恭充知州，依仿务川城例施行。)充夔路兵马钤辖兼思、珍州、南平郡都巡检使(原注《系年录》在绍兴十一年后，又得思州。《图经》载，绍兴二年(公元1137年)，将务川县复为思州)，今领县三，治务川隶夔州路。(《與地纪胜》)
于观《赠少师思国公墓志铭》:通侍大夫、奉宁军承宣使、知思州军事充夔州兵马钤辖兼珍州南平军沿边都巡检使、赠正任保康军承宣使、再赠开府仪同三司、少师思国公以绍兴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秋七月九日薨，越十有七日诸孤奉襄事葬公于务川县归义乡山西之原附祖莹也。时欢备员黔贰，熟闻公之威名重望，仁恩厚泽，恨不及见而公已俎。未几，其子汝端以门人李庄述于昔所记之事实属观求铭。公讳祐恭，字子礼，威名有素，未受命间，闻靖州失警，以急来告，乃父当行，阻疾弗克进。公曰:“谚有之，养子所以防老也，吾敢辞难乎?代父而往，死无悔矣!"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以善干直授练使，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黄阳洞酋首冉万花四族不轨，侵犯黔州，残民掠物，大为边害，郡将陈括知公之雄，乃召委其事，公既承命，躬领家僮自备糗粮收冉万花，俘杨文胜、冉万尞、万朝、路冼王等归至郡城，戳于蒿街。朝廷褒其智勇，特授成忠郎，充思州边西巡检。五年(公元1115年)，统义兵策应泸，为解梅岭堡之围，以功转忠训郎。继而讨晏州贼，以功转武翼郎，六年(公元1116年)干播州边转武节郎。七年(公元1117年)，安定播州，遏绝杨维聪之暴，以功转武翼大夫加荣州刺史。八年(公元1118年)，救石泉军，至白沙寨，退戎兵，以功迁武节大夫，凯还，被召赴阙，迁武德大夫。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建筑思州有劳，迁武功大夫。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授泸州兵马钤辖，再承诏朝，恭加忠州团练使，赐金带器币等物，宠赍优隆。朝辞，加贵州防御使，差充成都府路兵马都监，同管两路巡检，利川驻扎，以母老乞免，再充思州边西巡检。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兼知务川县事。公化鄢未事，知兵不可戢，且遇时乏军，储以万缗献助朝廷，以为有忧国之心，升右武大夫。王辟寇归州，图入蜀，啸聚者众，其锋甚锐，公统兵收王辟复收郡邑，蜀赖以安。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覃恩迁中允大夫，再赐金带金币。已而桑仲、郭希叛于兴山图蜀与王辟同，而军势倍之。公复统兵击破，迁侍中大夫，以功转五官。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以保蜀劳勋，加华州观察使。三年(公元1133年)，金人侵犯梁洋，四川宣抚处置使张浚会集诸路将御之，公被檄行无逗留，既至，金人望风退走，赏军器鞍马等物，迁通侍大夫，知思州军事。七年(公元1137年)，朝廷以公抚循彝民备见勋劳，赐玺书金带，明年以母忧解官，又明年被命起复，仍领州事。十一年(公元1141年)，以累大功加边郡承宣使，又迁奉宁军承宣使。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以疾薨于正寝，赠正任保康军承宣使，赠七子恩泽，乃命子汝端袭守，复以两郊大礼恩赠开府仪同三司、少师思国公当疾，召子孙立于前诫曰:"吾自入仕，仅五十年，历事三朝，治郡九域，建功立业，始终如一。今爵高禄厚，无愧无怍，尔等子孙当效祖考，勤修乃职，谨守边方，安集居民，匪懈匪怠，勿违!"观谨依事实序之，铭曰:维思为州，实古黔中，田氏世领，肇唐永隆，有闻家声，刻铭在钟。传逮正允，当宋熙丰，除乱剪寇，庸亢厥宗，云聚鸦散，军虓臣雄。庆流三世，生少师公，子礼其字，讳曰祐恭。孝不辞难，代父匪躬。冉万四族，跳梁蝟蜂，戮于蒿街，资公折衡。解卜漏围，晏州讨凶。安宁破贼，遏绝维聪。乡国连筑，白沙退戎。击走郭希，挫桑仲钟锋。不一其书，伟哉骏功。再朝阙廷，晋接舂容。锡赐承宣，赠开仪同。剖符郡国，禄厚爵穹。策勋立业，无愧始终。少师之生，勇气贯虹。死而不泯，神明与通。旗帜显隐，恍犹公逢，溪彝震詟，克靖四封。何以致之，曰惟一忠。资以需来，无忝乃翁。鉴此哀铭，永永无穷。(《思南府志》)
王象之《思州碑记》，缙绅冯先生作《夏总干墓志》略示田氏大概。恭南夏子明，为太学名诸生，老不售，自少时识思州田祐恭。政和某年，田氏被召赴京师谓子明曰，我边臣，今北阙见于天子，惧礼文半，略坐不恭，公屈相吾行如何?子明度田氏意不可解，免谓曰，吾老不任行，有子大均习诗礼识时务，年方二十馀，俾从公，宜任辅以入觐事。田氏大喜，以子明之予大均行。至国门，有旨朝大庆殿，拜伏进退不类远人，太上皇异之，问其故，祐恭对曰:"臣生也远，不知礼节，臣之客夏大均，书生也，实教臣朝觐之礼。"上大悦，厚锡田氏，赐大均保州文学。大均，字正卿，拜命还，久之参夔路选授奉节簿。建炎初，蜀人张上行帅蜀，夔门剧贼王辟、郭守忠破归州入巫山，将拔瞿塘关径入蜀。帅命正卿调田氏兵曰:"正卿厚田氏比至，田氏宜即就道，事急矣，可日夜兼行以济吾事。"正卿发田氏兵，不一月至压山，摧贼锋，贼还走保归州，再战，贼大败，收归州，乘胜逐北至房州竹山。当是时，峡外大贼以十数连百馀万，荆楚赤地数千里至是以人为食，莫不妄意蜀郡富饶，人人垂涎，誓突入瞿塘关，快其所欲。自田氏破王辟、郭守忠夔路，军声大振，自是群贼始不敢有意于蜀矣。(《與地纪胜》)
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庚辰，赵遹攻破晏州轮缚大囤，夷贼卜漏遁去，官军追获之，降者相继而至诸囤悉平。初，王育等既攻破上下落样村及思峨州，所向如破竹无不即下，遹遂与马觉、张思正军皆至轮缚大囤。其山崛起数百仭，周四十馀里，卜漏居之，凡诸囤之奔亡者，悉归于此，共保聚拒守，贼自上施矣石，直瞅官军，中者即齑粉，官军以强驽射之曾不能及半，兵陈四周凡累日，将士相顾无计。泸山都巡检使种友直，山西将家子，沈密能任事，思黔州巡检田祐恭本思黔夷，所部土丁药箭手，轻(走乔)习山险，適乃徵服乖马，命友直、祛恭从，案视形势，见山隈崖壁尤陡绝，贼以险故不设备，適乃悉移军当贼，而命二人串所部军于下，谓曰;"此处崖壁可以计登，且山多猱，思黔人善能捕取，汝等急办之。"信宿、友直捕得猱数千，適喜曰:"事济矣!"乃悉以成算授友直，且令诸军各备云梯，视山上火发即以进，是日，友直选所部与祐恭之众得二千馀，纫麻为长炬，灌以膏蜡，使群猱背负之，暮夜先以数辈登崖巅，系绳梯数十绳而下众各衔枚，挈群猱次第挽绳梯而登，鸡方鸣众已悉登，及栅，乃燃炬纵猱，贼庐舍皆茅竹为之，群猱所历火辄发，贼奔呼扑救不暇，猱益惊跳，火益炽，争前驱群猱。官军已破栅，鼓嗓击其后，贼与官军力斗。道望火发，令诸军挝鼓，俱以云梯进，贼蹂乱，官军内外相应，遂斩关，环城而登，卜漏从诸酋突围遁，適命友直及统领官刘庆以步骑五千追至山后，擒卜漏及诸酋长。適自入酋境至破轮缚，凡所平州二、县八、诸囤三十馀城，以其地之要害者建置寨堡，拓地环二千馀里，皆沃衍宜种植，画其疆亩，幕并边之人耕之，使习战守，如西北箭社之制，号曰胜兵。(毕沅《续资治通鉴》较《宋史*赵適传》为详，《遹传》不录。)
按:《乾隆通志》载靖道穆《贵州考》有云，旧《志》思南建置云: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田祐恭内附，始建思州。考《宋*地理志》"夔州路思州，政和八年建。"然政和止有七年，其明年为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八"字疑误。而政和后大观十馀年则云大观建建者，亦非矣。旧《志》盖据《思南府志》中宋朝请郎于观所作《田祐恭墓志》之说。考《宋史*蛮夷传》，自辰州达于长沙、邵阳各溪洞有州曰奖、曰锦、曰懿、曰晃，田氏居之。田氏处达、汉琼、汉希、汉能、汉权、保金，皆受朝命。锦今之铜仁，奖今之镇远，思州处其间，则受朝命诸田必有一是其先氏，而《墓志》不之及，且其文词鄙俚，不似宋代人手笔，而祐恭为贵州防御使之说尤为可疑。考《元史*地理》思州安抚司所辖镇远府古州、八万洞、思丶印江等处，石阡等处，铜仁、大小江等处皆今黔省东境，其西南则播州安抚司所辖黄平府丶珍州、思宁、乌江等处，又西则新添安抚司今之贵定诸处，又西为顺元路之贵州等处，贵州与思州相去甚远，不必遥借其名;且顺元路之贵州特溪洞之称，即使宋时已有之，亦不足为防御使之号。今贵州省治，元为顺元路宣慰司，明初始为贵州宣慰司。元之宣慰掌军民之务，行省有政令则布于下，郡县有请则为之达于省，有边陲军旅之事则兼都元帅府，品秩甚尊，元以顺元为宣慰不以贵州名宣慰，亦以贵州不足当宣慰之号也。明之宣慰，其官甚轻，不过为土司世袭之职。洪武初，授霭翠为贵州宣慰司，省城实分其地，后于地设卫、设都指挥使司、设布政使司，遂以名其卫与其司，而贵州之名始著。窃意《祐恭墓志》必明人所作，田氏子孙假于宋氏以誇其祖宗耳!云云。窃谓不然。按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始建思州，见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而所引《国朝会要》、《思州图经》则作政和八年(公元1118年)，《墓志》记祐恭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授练使，未言何处。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始有思州边西巡检之称，并无大观元年文，何从知为旧《志》所据?至《墓志》载政和八年(是年改元重和，史例可两称。)祐恭被召赴阙，与象之所录《夏总干墓志》相符(《夏志》称政和某年)，建筑思州有劳，与《国朝会要》、《思州图经》及《宋史*地志》更相发明，即此二事足证《祐恭墓志》之非伪。至旧《志》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与此不符者，或建州之命始于大观而筑城之工毕于政和，一则据其奉命之始，一则纪其葳事之终，史家不乏其例，《纪胜》不已两载之乎?即使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果误，自属旧《志》之责，于《墓志》何尤?至祐恭是否诸田后不可知，即假定为其裔，亦不能因未述及而判《墓志》之伪。盖古之《传》、《志》其略于氏族本源者实夥，他不赘举，姑以本编证之，如朱万年为文正十八世孙，然《表忠录》诸作竟无一言，即其孙为《省莱词记》亦不之及，至郑珍始加详述，今若云除经巢外皆非实录可乎?靖氏又谓贵州在元不过溪洞之称，宋更不足为防御使，尤为武断!考贵州之名，初见于宋太祖赐普贵敕书，已载《嘉靖志》必有所本，而《志》中《名宦》有贵州知州张怀德死于隆济之难，《新元史》、《大定府志》均载之，则贵州在元何尝仅溪洞长官之职?更上溯南宋，则宁宗嘉定三年(公元1210年)宋永高以功升贵州经略安抚使，亦见《嘉靖志》，祐恭、永高均在宋世，相去不及百年，以彼例此，足为旁证，若犹以为不足，则《舆地纪胜》所引《黔州图经》建炎五年(公元1131年)，祐恭乞于黔州建僧寺状，固赫然有贵州防御使之头衔在，而其他官阶又多与《墓志》相合，是书成于嘉定十四年，上距祐恭之殁仅六十馀年，而《黔州图经》尤早，所录皆平日公文，极可征信，足见当时贵州殆与思州相接，故祐恭得兼其任。靖氏所谓二州相去甚远，不必遥借其名者，盖据《元*地志》以作宋证，宜其枘凿也。夫前代职官其废置无定者，史书每易漏列，转赖金石为之证明，其例已数见不鲜，况蛮方职衔有非中州官所能律之者乎?且当时贵州之名，并不尊于思州，更无所用其假借以为荣，若谓至明始伪造以资夸耀，则应于结衔大书特书，胡为仅于志文中一及，足可证其无容心矣。至谓文词鄙俚不似宋人手笔，亦属大误，试观宋人文集何尝无俚俗之作?况祐恭蛮夷大长，继嗣亦必椎鲁无文，其死也知倩人为《志墓》，已属难能，工拙非所能辫也。若果如所云出诸明代伪造，其时黔已建省，自不难请工文者为之而托诸宋代大手笔之士，亦何必假此不知名、不善文之于观乎?靖氏因固执贵州始于元之成见，故不惜抹煞一切自圆其说，而不知史实具在有不可掩者，兹仍附《墓志》于《祐恭传》以备后之论世者察焉。
成都田涛根据《贵州通志·人物志》第十一页至十四页录
二O一八年二月六日
供稿：田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