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礼
前天,我去集市饭摊喝粥。用蛇皮塑料布搭建的棚下,低桌子矮板凳,坐着不少喝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熙熙攘攘。
我找一个小板凳坐下,随口说一声:“来碗粥!”
“好嘞,这就到———”卖粥的大刘拉着长腔喊。
这时,坐在我周围几位农民打扮的男子,边喝粥边谈论着运河岸边吊死人的事。说是有一个女人,因家庭不和闹气,吊死在运河边柳树上了……
“这运河年年都要死人,这几年光洗澡的小孩都淹死好几个。”一个大胡子说。
“不错,去年河北沿就有个女的死在那里了,哪儿人咋死的也不知道。”一个瘦高个接着说。
“知道为啥死人吗?自修了那座桥我就知道要死人。”大胡子得意的说。
“咋啦,死人与修桥啥关系?”有人问。
“那桥修的有毛病。”大胡子回答。
“啥毛病?”又有人问。
大胡子放下粥碗,用眼瞟了一下旁边的汉子,神气十足地说:“狮子是山上之物,不能下水,那桥墩上刻着几头狮子,整天在水里泡着,不死人才怪哩。”
“这是迷信。”
“迷信!不怕你不信神,就怕你家里有病人。甭说是咱老百姓,有些当官的也信。听说有一个局长,孩子发高烧,吃药打针都不见效,花了两千块钱都没治好。后来,请一个师婆一看,你说咋哩,那师婆说是这个局长太贪,收了人家的钱财,老天爷知道了,惩罚他的。师婆给老天爷烧炉香,说说好话,结果病好了。”大胡子说得津津乐道。
“老天爷也不廉政,不烧香就好不了病?”另一个插话说。
粥棚下一阵大笑。
“别抬杠,这事信不信在人。像俺那厂,换一个厂长改一次大门,结果改来改去,钱没少花,最后还是完蛋,厂子还是活不了。”一位英俊的青年人说。
大胡子喝完了粥,把碗往前推了推,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又打开了话匣子:“命里没有,咋改都不中。有个乡盖办公楼,比照着天安门盖,红墙琉璃瓦。书记、乡长是多大的官儿?当了几天就不知道王二哥贵姓了。毛主席那时候,公社书记骑自行车下乡,和老百姓拉家常。现在可好,只想自己捞钱,出门就坐小车,办公楼盖成大宫殿,官小震不住,不出事才怪哩。老百姓看不惯,有意见,往上一反映,电视一曝光,书记乡长都当不成,命里没有,别想。”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我把最后一勺粥送到嘴里,未咽下就走出了粥棚,细细品味着这小粥棚下的大社会。
来源于商丘报业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