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忌赛马》所蕴含的
历史信息和战略思想辨析
田汝林
田忌赛马的故事出自《史记》第六十五：《孙子吴起列传第五》今被用故事的文体选入九年义务教育六年制小学教科书第十册第五单元的一篇讲读课文。意在讲解揭示这个故事如何善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对手的短处，从而在竞技中获胜的事例。由于是选讲课文，其影响的深度和广度无以量计。然而，只从事例的微观着眼，过重的强调了战术性，却忽视了一个主旨，也就是只注重了结果（况且不是结果的全部）而掩饰了一个重要的因果关系。为什么会在此历史时期能够出现这样一个完全是游乐场上性格化技术化的事例？比赛双方他们的相互关系是什么？赛马的本身是否就是单纯的竞技？让我们通过故事和事例的相关人物，历史地位和历史时期着眼或许能看到本事例在改变局面社会格局，影响社会发展所具有的独特作用。
首先，我们先来看几个相关人物。既然题目是田忌赛马，那就从田忌首析再一一说开去。
一、田忌其人与齐王和相关人物的相互关系
田忌，战国时期齐国名将，当时齐国君为齐威王，齐相为邹忌。
齐威王（公元前378年——公元前320年），齐恒公（与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恒公并非同一人）田午之子，战国时期（田齐）第四代国君。
齐威王以善于纳贤用能、励志图强而名著史册，齐威王在位期间，针对卿大夫专权，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国力日强。经桂陵和马陵两大战役，大败魏军，开始称雄于诸侯。并礼赞重士，在国都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稷门外修建下学宫，广招天下贤士议政讲学，成为当时的学术文化中心，到齐威王未年，齐国成为诸侯国中最强的国家。
那么这位贤达的国君，是否就是毫无惰性，天生圣明的人呢？史料记载并非如此。
公元前356年齐威王即位伊始，“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沉缅不治，委政于卿大夫，百宫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史记●滑稽列传》），在这种颓势下，齐威王纵任人性劣根张杨，行将荒政误国，但他又是一个善于自查，能够自我反思和修正错误的人，在此情形下，他痛下决心，改弦更张，采取一系列修正措施，挽大厦于倾倒之间。
在这个改变的过程中，有两个人和两件事是不可不说的。
邹忌（约前385——前319），以鼓琴游说齐威王，被任相国，封于下邳（今江苏邳县西南），邹忌接受相印后，淳于髡去见他，向他提出五点建议，其中一条是用隐喻的方式表述的，“大车不经过校正，就不能托载规定的重量；琴瑟不经过校正，就不以成就五音”，意思是，一个国家的政治就向大车运转，琴瑟弹奏和弦一样，要有一定的制度约束，使百官协调一致。邹忌听了很是高兴，想起了在受齐威王重托前，自身亦用隐喻琴谏的方式激发过齐威王。当时齐威王迷恋弹琴，不理朝政，政息逾九年，一天，邹忌扮为一名高明的琴师，携琴求见齐威王。齐威王见之，先是自弹一曲，邹忌连连称赞，齐威王问：“我的琴艺好在哪里。”
邹忌早有准备，先是从指法上说起，慢慢转入对国事的议论，实现了手段于目的的无缝对接。把自己的思想和建议传递给齐威王。
正是有了这些像田忌、邹忌等身边的贤达之士，又加上齐威王的慧眼识金，才有了后来的孙膑来归和齐国强胜。
二、孙膑来归的主客观条件思辨
首先我们看《史记》的原来表述：“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齐。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三辈……”就是说，齐国使者到大梁来，孙膑以刑徒的身份秘密见齐使。当时的孙膑以被他原来的朋友庞涓所害，处以膑刑（即去膝盖骨），其原因正是庞涓忌其才能。这时的孙膑报国无门，怀才不遇，空怀惆怅，他之所以“阴见”齐使，一定是知道齐威王的纳贤政策和齐国的发展趋势，而来到齐国后，首先见到的是田忌，得到田忌的肯定与推荐，试想做为田忌这样的贤达，能为了自己的赛马爱好而私纳一位身有残疾的异国之人吗？况且，齐使臣也不会偷偷帮其逃来齐国。齐使能够“以为奇”，应当是有前题的，不会盲目接受“阴见”应当是受托去进行的实地实际的考察。那么是谁能托付齐使臣呢？根据田忌在齐国的地位和进入齐国后对孙膑的接待，信任、以及向齐威王的举荐，做出田忌为了求贤托付使臣“载于之齐”、又进行了赛马之方式的考量和合作，完成了一个招贤纳士举良才的圆满过程。顺应了齐国的政治现实和历史的发展规律，充分体现了田忌的政治远见和博大的胸怀，赛马，只是一个手段，而千方百计从国家利益出发，智慧地无私地从战略角度完成的一个战术上的胜利。
时过朝代更替，宋代的王安石在《人才论》一文中，仍以马为例说明人才与考查人才的方式表述：劣马与良马混杂相处，一样的喝水、吃草、嘶叫踢咬，要寻找它们不同地方的人，那是很少的。等到良马拉着沉重的车子走平坦的道路，不用多次鞭打，不烦劳人驾驭，一拉缰绳，千里的路程已经到了。在这个时候，让劣马和它并驾齐驱，那么即使劣马跑翻了车轮，扯断了马笼头，弄的筋断骨伤，日夜不停的追赶它，也远远赶不上啊。在这之后良马和劣马才能区别开。古代的君王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不认为天下没有无才的人，于是就想尽办法寻找并且考查他们罢了。考查的方法就在于让他们担任适当的工作罢了。我们不能推定宋朝的王安石是否知道“田忌赛马”这个故事，也不能牵强附会，但是不管实践也罢，举例也罢，通过赛马做为考查人的智慧和合作和谐的方法是可以采信的。
由此可见，在《田忌赛马》中，孙膑只是田忌整个战略棋盘上的一个战术指挥者，体现了灵活的战术技巧，是田忌磊大格局涵盖下的一个战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