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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田世荣:传奇小说辑三
作者:田氏网 访问量:4511  添加时间:2011-9-2 22:31:44
 

 

堰塞湖骚乱

 

        一

 

200866日,对于四川重灾区安州的人来说,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日子。与安州相连的北川县,今天十二点要进行唐家山堰塞湖泄流。唐家山堰塞湖那家伙,现在已经近740米高的水位,几百位专家数千名官兵在那侍侯他不说,连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也亲自去看望了它三次。唐家山堰塞湖下面绵阳市四县、区三十多个乡镇,已经有数十万人,提前一星期撤在了四面的高山上,天天不是淋雨就是烈日熏烤,据说有爱美的女士,冲破警察的劝戒,宁愿被洪水淹死,也要回家去洗一次澡。专家在各大媒体都说,堰塞湖泄流,百分之百溃堤。那么唐家山堰塞湖今天泄流,会不会溃堤?那可是近740米的水深呀。如果在一两小时内真的溃堤,那可是2亿多立方水呀。如果在百里外的绵阳市形成三、四十米高的巨浪,一座六层楼可也没有二十米高。

安州人对唐家山堰塞湖的恐惧小一些,因为那里的水主要是从北川的湔河流入下面江油市的通口河,再到涪江,再到长江。这当中有一座百里长的大山隔着呢。

但是安州人怕安州的堰塞湖。安州今天十二点,也要进行堰塞湖的泄流工作。为什么要选与北川唐家山一样的时间泄流?传闻说可能是国家统一安排的。安州最大的堰塞湖是肖家桥堰塞湖,在山区乡茶坪乡,离老县城安昌镇四十里,离新县城花荄镇八十里,离绵阳市有一百二十里,目前有水容里1000多万立方米。

唐家山堰塞湖今天十二点要排,肖家桥堰塞湖十二点也要排,大家不心跳才怪。今天会不会大地震?今天会不会被淹死?今天到底能不能活出来?在大家的潜意识中潜藏着。

下午四点过,田世荣才从安州黄土镇往县城里走。昨天晚上,他代领导开了肖家桥堰塞湖泄流紧急工作会。按照县上的安排,他今天与单位上几个同志,到黄土镇去协助疏散安昌河两岸的居民。作家安昌河是黄土镇人,他就是以安昌河为笔名的。肖家桥堰塞湖的水,将从茶坪乡流入晓坝镇、桑枣镇、安昌镇,再从安昌镇那流入安昌河,途经安州的黄土镇、花荄镇、界牌镇,最后进入涪江,流入长江。田世荣在黄土镇的堤坝上,从十二点守起,一直守到四点,也没见肖家桥堰塞湖的大水冲下来。据说水从一点开始,正式从堰塞湖里流了出来,没有溃堤,水虽然急,比较小,按照原来的设计,以半河水的量在往下流。因为没有危险,而且有急事,所以田世荣向领导汇报了以后,就回县城。

他们是坐陶明刚的车回来的。陶的老婆是办公室主任,与田世荣在一起。陶明刚在负责肖家桥堰塞湖第一个镇——晓坝镇的疏散工作。因为出堰塞湖的水不大,所以他们就集体撤了。上游都在撤,远在下游的黄土镇就更不必担心了。

田世荣的屁股还没有在县城防震棚内的临时办公室坐稳,就接到了主任的通知,代他到“安州抗震救灾指挥中心”去开会。

临时办公室离会址只有三分钟的路程。他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人,只有高音嗽叭里不断地响着播音员的话,让各部门马上到各自负责的乡镇上去,去组织群众疏散。他有些郁闷,他们一天不都是守在自己负责的镇黄土镇吗?

田世荣问旁边一名副县长的司机,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肖家桥堰塞湖水越来越急,流量越来越大,县上启动了五分之一预案。”田世荣问:“五分之一预案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也不知道。”

田世荣心中有些着急,就打电话问还守在黄土镇河堤上的领导:“水大不大?”领导说:“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他问:“我还上不上来?”领导说:“没必要上来。”

这时快6点了,田世荣决定下班回家。

他住在长兴现代城。长兴现代城紧靠在安昌河的旁边,是一个有着七百户人家的小区。现代城很漂亮,当中一个有游泳池的大花园,花园的四周有四个小区,每个小区里又有一个花园,近三十名物业人员管理着住在这里的数千人。大花园里全是防震棚,至少有一千多人挤在这里面。田世荣的防震棚,在最中心靠近游泳池边的一棵大树下。

他一走进长兴现代城,没想到里面的人,全都在跑着,许多人的肩上还扛着被盖。他正想问人怎么回事,妻子林红同一个公司的尹姐对他喊道:“你还不快点,你儿子田墨道早吓得大哭,现在已经做好了逃命的一切准备,正在等你。”他问:“逃什么命?”尹姐道:“肖家桥堰塞湖溃堤了,要把这全淹了!”

田世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自己租的门面那,看见九岁的儿子田墨道,一身雨衣,逃命的样子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他在妻子林红面前,不停地叫着快跑。田世荣对儿子大喊一声:“跑什么?别跑!”

原来,妻子觉得防震棚太热,睡个午觉起来都会满脸是汗,于是就花120元,在长兴现代城物管处租了一个门面。平时,三家人都在这门面里,晚上才回去睡觉。哪三家人?岳父的房子倒了;舅子林强的房子也倒了,他和女儿也搬了过来;于是,三家人就挤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快一个月了。

儿子道:“爸爸,堰塞湖的洪水一会儿要来了,有天那么高。要摧毁我们这,快跑。”

林红披着一身过夜的衣服问他:“有没有危险?”

田世荣看着儿子,嘴都吓乌了,他拉着儿子的手,感觉到他一身都在发抖。于是,他用力地捏着儿子的手,让他感觉到父亲的力量,然后对妻子说:“哪里会有大洪水?我刚从黄土镇下来,黄土离我们这有二十多里,根本没水。即使水下来了,也只有十个流量,最多就是河里现在三个水那么多。安昌河有一里多宽,连河里的草都淹不完。”

妻子和披着雨衣的侄女听见了他说的话,都长出了一口气,在那不再坐立不安。舅子笑道:“我早说说过,不可能有啥事的。”

周围早有几个人伸长了脖子在听他说的话。隔壁的杨大姐在听了他说的话后,对正哭着的孙女道:“田叔叔才从上面下来,河里没水,没事,别哭,不用怕,不跑了。”

田世荣呵呵地对他们笑道:“堰塞湖的水下来,最小连河里的草都淹不了,最大也只有半河水,跑啥子跑?”

 

    二

 

长兴小区的人乱纷纷地跑,但是田世荣安静地坐在门里面,周围的几家人见他坐着,也坐了下来,不跑了。

这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长兴物管处的刘主任,骑着一辆摩托车,来到了门前的十字路口。他骑在车上对大家喊道:“有条件的人,请收拾好你们要带的东西,往两边的山上转移。”

杨大姐问他:“你指的有条件的是什么人?”他说:“有私车。”杨大姐问:“那我们没条件的人呢?”他说:“你们做好准备,等待通知。”杨大姐问:“谁让你们通知的?”他道:“上头。”然后,他骑着摩托,闪电般飞走了,边走边喊。

杨大姐一听这话,走了回来,就开始将东西往大牛仔包里急忙地装,连装了两大包。由于是门面房,当中没有墙,田世荣看得明白,杨大姐的邻居,来得更加猛烈。她们马上把地铺上的被盖,一条一条地往几条凳子拚在一起的高处放,眨眼之间,几个地铺已经收拾得非常干净,凳子上的被子已经有七八条了。

儿子对田世荣说:“爸,我们快跑,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林红对田世荣说:“物管都来说了,看来肯定是真的,我们快跑。林强,快喊出租车。”

田世荣对林强说:“不准喊出租,三家人都不走。物管的话你们都要相信?”

林红说:“都这个时候了,物管还敢说谎么?”

田世荣道:“物管可能连你的素质不如,他们可能是最惊慌失措的人。物管散布谣言,又不是没做过。”

林红就想起来了。地震后的第七天,物管也是在小区里四下对业主们说,130分,全小区的人都要离开长兴,连花园中最安全的地方都不能留人。因为从这时起到3点,可能有一场7-8级的余震。

小区的人全吓慌了。大家也相信物管处不敢乱说,1230分,大家就收拾东西往外跑。隔壁的杨大姐,带着孙女,跑到了安州中学的运动场上,当然,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田世荣不相信这些。他认为,发生了8级大地震后,地壳相对比较稳定。发生的五六千次余震,二三十次五次以上的余震,已经消去了地壳很大的能量,余震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小,绝对不会再出现这么大的余震。所以,他不准林红带着儿子出去,一家人在棚内休息。田世荣则是睡了一大觉。

这天的太阳十分厉害,可能河滩上的大石头都可以煎鸡蛋。杨大姐带着孙女在运动场上没晒到两小时,就回来了。震不死,也要烤死。

结果,当然没发生那么大的余震,像过去一样,发生了一两次四级左右的余震。

后来有人说,有专家在报纸上说,四、五、六级的余震,可以让建筑物产生七——八度的损伤。有人就把这七——八度的损伤,说成了七至八级的余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谁把这个事传到了手机上,从而一传十,十传百地误传了开来。最真实的危害是,关心物主生命安全的长兴物管保安们,把大家并不稳定的心,狠狠地骚动了一下子。

林红想起这些,就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接下来的事,真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物管在这一时刻,停了水不说,又一下把全区的电也停了。

小区的灯一下熄了,给人一种浓烈的灾祸气息。

儿子和侄女又一下激动起来。儿子说:“爸,你看电都停了,肯定要出大事。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我求你了,我还小,我不想死。”

田世荣拍拍田墨道的脸说:“放心,我知道你才九岁,我还要给你讨婆娘,你不会死的。”

林红说:“电都停了,可能是电力公司停的,也许真的上面溃堤了,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田世荣说:“我难道自己不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我去开的会,县委书记主持,县长讲话,说今天肖家桥堰塞湖要泄流,最小十个流量,最大五十个流量,最大不过半河水。半河水就把全城人吓飞了?”

林红道:“大家都在跑,物管也在说,你一个人何必这么犟。”

田世荣道:“你看,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那你快往两边的山上跑,你看你们会淋成个什么样子?”

林红对田墨道说:“我们信你爸爸的。”

于是,一家人又坐了下来。

伸出了脖子看他们的杨大姐一家人,以及两边的三四家人,听田世荣这么一说,也安静地坐了下来。这么大的雨,如果保得住命,谁愿意去挨淋?

 

    三

 

大家没坐到十分钟,突然,外面的远处,响起了锣声。

雨中的锣声,是非常让人惊心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社区干部事先与大家约好的,听见敲锣声,大家一定要往安全的山上撤。

田世荣听见锣声,虽然内心很宁静,一点不心跳,但是,他讨厌这锣声。

突然,一辆面包车开了进来,在门前停了下来。一位漂亮的女人跳下车来,手持一个扩音喇叭,对大家喊道:“同志们,我是镇政府的干部,现在我通知大家,请往两边的高山处转移,快!”

两边的人一下站了起来。

只有田世荣和他八十岁的岳父没有站起来。

原先还比较稳定的人,一听这话,都扛起被盖,冲进雨中,往长兴外跑去。田世荣知道,他们是往两边四、五里外的山上跑去了。等他们要跑拢山上时,不知道他们还跑得动么,每床被盖,怕要泡一、两百斤重的雨进去吧。

杨大姐他们正在犹豫是否要跑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县上的女干部,其中一个是周大姐,也在那喊长兴的人快往山上跑。因为长兴小区的外边,就是县政府办公大楼。周大姐走过田世荣身边时,对田世荣道:“你声音大,你帮我们喊。”

田世荣问:“周大姐,谁让你们喊的?”周大姐道:“指挥中心的人。”田世荣一听,心中真是郁闷,他悄悄问周大姐道:“情况很严重?”周大姐道:“县上已经启动三分之一预案了。你声音大,快做好事,帮我们喊。”田世荣道:“我不会帮你喊的,否则,我就是在制造谣言。”周大姐顾不得与他说,边喊边往前跑去了。

几家人还是看着田世荣的动向做决定。杨大姐对他说:“这下可能是真的了,又是打锣,又是镇干部县干部通知,我们快跑。”

田世荣道:“真的不用跑。别说启动了三分之一预案,就是启动了最凶的二分之一预案,或者就是真的全溃堤了,我们也不用跑。”

林红道:“你这人一向固执,过去固执我不怪你。你今天的固执,可能要把你一家人的命都搭进去。”

田世荣知道大家都在等他说话,于是他呵呵一笑道:“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开会时,一直在那观察险情的人大朱主任,说了肖家桥堰塞湖的地形,对我们有利。堰塞湖的前面,有一个叫做鸭脖子的峡谷,比较细长,而且宽度只有十米;在这鸭脖子的前面,还有很大一块石头堵塞着,号称马脑壳。我从肖家桥经过了几十次,知道朱主任说的是真的。即使真的全溃堤了,水受这地形的影响,也不会铺天盖地地涌下来。何况这个堰塞湖的水容量只有一千二百万立方。就是一下全溃了,全涌了下来,安昌河水面宽,有的地方不不止一里。专家预测,水流动我们县城,最高不会超过5米,最多只有大半河水,哪里会淹没地势这么高的长兴现代城?”

林红一听,坐了下来,她过去可是一直站着。

杨大姐等几家人一听这话,也定了下来,开始准备晚饭。这么大的雨,如果能躲得过,跑出去做什么?

而此时,长兴现代场面里的人,跑出去了十之七、八。

 

    四

 

杨大姐锅中的油刚好烧热,菜还没有下下去,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警车的高音喇叭高声叫着,让小区的人往两边的山上转移。

这一下杨大姐抵不住了。几家人再不听田世荣说什么,都头顶被盖,冲进了雨里,一路哭声,很久才消失。

田世荣的心一下动摇起来。

警察可不会闹着玩。

林红与儿子叫着快跑,田世荣让他们等一下,然后,他开始给还在黄土镇河坝上观察洪水的领导打电话。他想问一下,是不是洪水真的铺天盖地地来了,连警察都出动了?

急人的是,连打了十几个,都打不能。一打就马上通话结束,平时可不是这样,这可是天大的怪事。莫非,上游真的出了凶险?

林红道:“你还不跑,这下是真的,连警察都来了。”田世荣想过去想过来,觉得绝对没有任何危险,要相信科学的计算嘛,于是他道:“警察的话也未必是真的。”林红道:“连警察你都不信,你还信谁的?”田世荣道:“可能是镇政府的领导,为了百分之千的安全,不负责任地下达了疏散的命令,所以才有社区干部的打锣,镇干部的喇叭。而镇派出所的警察,当然是听镇政府领导的。所以他们的消息,与镇干部没什么两样,不可信。”林红道:“那么多人都是错的,你一个人才是对的?”田世荣道:“真理经常都只在一个人手里。”林红道:“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娘俩死?”田世荣道:“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林红道:“你说你读书时,横渡过涪江的。我们娘儿俩一个也不会游泳,洪水来了,会像石头一样沉入河底,你不是想我们死而是什么?”

田世荣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儿子一下给他跪了下来,对他道:“爸爸,你快点走,我们都不能死。”

田世荣心头一热,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孝顺。他轻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道:“起来!一个男人,关键时刻要镇定、勇敢!”

田世荣还在给黄土镇的领导打电话,林红已经在哭着打电话招出租车了。田世荣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出租车已经闪电般来了。林红将儿子与侄女拉进了车里,对她父亲道:“爸,我求你快走!”

岳父大声地道:“我不走!”

侄女对林强道:“爸,你快跟我们一起走。”林强道:“田哥不走我也不走。”

林红对田世荣说:“老田,快走,求你了。”田世荣一边打电话一边道:“永远也不会超过半河水,我相信自己,我绝不会走!”

出租车的门一下关了,三人冲进大雨中,到两边的山上去安全地淋雨了。

出租车走了十几分钟,田世荣的电话终于打通了。领导在那头轻松地说,水已经到了黄土镇,不过只有少半河水,连草都没淹着。

想的与领导说的差不多,田世荣彻底放下心来,安静地坐在那里。可惜的是,这时这楼下平时有百十号人,此时只有他和岳父、舅子三人了,真的是非常冷清。

田世荣看舅子晚上做了什么菜,竟然有一只腊鸭子,砍好放在盘子里。他把这腊鸭子放在锅里蒸热,然后收拾碗筷,叫另外两人吃饭。

田世荣一边与舅子喝着酒,吃着香香的腊鸭子,一边指着外边的大雨道:“相信自己的人,这时在屋里喝着美酒,吃着腊鸭子;轻信谣言的人,这时在山上淋着大雨,肚子一个比一个饿。想来两边山上的几万人淋着大雨,心里可能也是舒服的,至少他们觉得今天晚上绝对不会上天堂。”

舅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五

 

一小时后,水来了,电也来了。

刚才不知溜到何处去的物管也来了,他对田世荣说:“警报解除。”

田世荣道:“按道理,洪水这时正应该卷过长兴小区的屋顶,你怎么又说警报解除了?这下你承认你们是在造谣了罢?”

物管说:“我们只听主任的。”

田世荣道:“你们要是再造一次谣,我肯定向总公司投诉你们!”

大雨哗哗地下着,平时有几千人的长兴小区,此时最多只有四五个人,多是有带不走的病在床上的孝儿孝女们。田世荣一看,九点过,他进防震棚睡觉去了。

醒的时候,是儿子一下钻进了防震棚里。田世荣一看,晚上十一点过了。走路回来的三个人,全淋成了落汤鸡。田世荣笑道:“你们不怕被大洪水在半夜冲走?”林红没有吱声,只是在给两个小孩换衣服。林红换下衣服后,拧在地上的水“啪啪”响。

上床后,林红对他道:“警察到山上来劝大家回去。上万人宁愿在山上淋雨,也不愿意回来。我们三个人受不了大雨的淋,所以就走了回来。”

田世荣呵呵大笑。

第二天早晨,田世荣去河边看水的时候,半河水早已经过去,现在的水连河里的草都淹不住了。

几万人在细雨中往县城里走。

田世荣看着走进长兴小区的人,个个是泡了几十次一样的落汤鸡。他们一边扛着舍不得丢的湿被盖走,一边打着不停的喷嚏,一边不停地骂。

 

《剑南文学》20085

棋霸克星

                       

    大清乾隆十七年,有一个在四川安州罗浮山下苦修了二十年的棋手李安,来到北京设擂。他放出话来,在三盘决胜负的比赛中,他可以胜尽天下一切高手。气坏了的天下高手们,纷纷来到北京攻擂,结果一一败归。大家愤恨之余,请出了早已经退出棋界的天下第一高手杭州蔡老爷,请他上北京收拾李安。蔡老爷本不管这些闲事,无奈抵不过江南一帮棋手的激将,终于上北京会李安。俩人这棋下得哟,真个是震惊天下。本是三盘定胜负的棋,结果蔡老爷与李安连下了九盘和棋,在第十盘的时候,李安才仗着比蔡老爷年轻,精力充沛,胜出一盘。蔡老爷气得当场吐血身亡。

    此后,天下再无人找李安比棋了。而扬名天下的李安,也开始了他的征服大业。他带着几名得力弟子,主动到各省棋院去挑战。他们的第一站是天津卫的西梅棋院,迎接他们的是棋院老板鲍爷。李安的大弟子对鲍爷道:三盘定胜负,如果三盘都和,则一直下下去,直到分出胜负。如果我师傅输了,这百两黄金就归你,我师傅从此也退出棋界,消声匿迹。但是如果我师傅赢了,条件也很简单。鲍爷道:如何个简单法?大弟子道:西梅棋院从此要改名,改成李安棋院西梅分院。年收入的两成,也要上交我师傅。鲍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也是天津象棋界的顶尖高手,只是没时间到北京教训李安,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不杀得他落花流水才怪,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才怪。当下双方立了字据,摆下棋坛,在大庭广众前下棋。结果,只下了两盘,鲍爷的西梅棋院不得不接受改名的事实。

    两年下来,李安已经走了十八个省,有了二十五座自己的象棋分院。天下棋院的人,恨李安入骨。但是天下棋手,却又对厉害无敌的李安的棋谱拍案叫绝。

    李安终于要回成都,建立他的李安棋院成都分院了。成都棋院的田爷,心焦得不得了。不接受李安的挑战吧,是奇耻大辱,当了缩头乌龟,以后还怎么在中国象棋界立足?接受挑战吧,前面二十五家都输了,自己也只怕是凶多吉少。这天上午,田爷和棋院几大高手在庭中一边喝茶,一边商议着对策,连连叹气。这时,庭中一个一身肮脏的大胡子对他道:田爷,你不要怕,我可以胜他。

    田爷一看,不耐烦地道:痴人说梦,走远点,别误了本老爷的大事。原来,这个一身肮脏的大胡子是棋院中的常客,在外只是一个拉车的苦力。但是他一天拉车挣钱的时间少,泡棋院看棋的时间多,茶也只是喝别人走后剩在那的冷茶。田爷知道大胡子在棋院说棋的本事大,称为棋院说棋第一高手,但是让他到桌椅上下,说棋的头头是道一下不见了,猪蹄子抽筋,爪了!总是输得丢盔弃甲。大胡子在棋院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中等棋手,他如何能赢那像剃刀一样锋利的李安?大胡子见田爷不耐烦,对田爷道:田爷别气。如果我赢不了他,我给你家白拉十年车,一分钱不要。我如果赢了他,你就收留我,让我在棋院当个倒茶伙计,混口饭吃?

    田爷一想,这么好的好事,有何不可?便对他道:那你先与我下三盘试试。大胡子应命与田爷下,三盘下来,田爷胜了两盘,和一盘,田爷自己直摇头。输棋的大胡子并不觉得丢脸,竟然厚着脸对田爷道:我虽然下不赢你,但一定能下赢李安。田爷冷笑几声,想叫人把这个疯子轰出去,不再让他纠缠。大胡子道:如你不信,拿几局李安过去下过的棋谱来。我从第十五步开始下,我下败方,你下李安的棋,我一定盘盘不输。田爷当然不信,但还是耐着性子叫人拿了一局李安过去下的棋谱来,是李安对山东第一高手孟良的棋,那局棋孟良输了。但是从第十五步起,孟良已经丢了一炮,大胡子会下得赢?大胡子不怕,下孟良的棋,田爷下李安的棋。这局下来,大胡子硬是和了这局必输的棋。

    田爷心中道:奇了怪了。再和大胡子下了几局李安过去胜过的棋谱。大胡子盘盘当败方,田爷当李安,结果大胡子最后非和即胜,不输一盘,硬是让田爷拿不下他一盘。

    田爷大喜,当下摆了好酒菜,与大胡子商议迎战李安之计。

    李安率领众弟子进入成都棋院的时候,田爷冷着脸,看也不屑地看他一眼。李安的大弟子说明来意后,田爷对李安道:你是从四川出去的棋手,是棋界后生,我与你下,胜之不武。这么着吧,我女儿与你下几盘,在院中摆下棋桌,你下一步,伙计从闺房中拿一步棋出来。李安听后,脸一下热了起来,心中非常愤怒,胜习惯了的他从没有受过如此的侮辱。他在心中恶毒地想,拿过棋院后,将这老东西一家人赶出去,让他们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但是他脸上淡淡地笑道:好的。

    于是,李安坐在棋院中,一边喝茶,一边下棋。伙计不停地跑着,送出田爷闺女的棋招。这件事惊动了成都,看的人真是人山人海。

    第一局,前八步,双方都应对正确。十五步后,双方均势,李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占到便宜。想过去,下了这么多步以后,他早已经占优了,抢到了有利位置,为下一轮的大举进攻做好了准备。二十五步后,他没有找到对方的毛病,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三十五步后,他感觉不舒服,他感觉对方是一片无边的沼泽,而他的身体,身不由已地在沼泽中一点一点地下陷,想拔也拔不出来,用力越大,反而越陷越深。从三十六步到后边的七十六步,他一直是这种下陷的感觉,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头最后一定会陷进对方的烂泥里,死掉!直到七十七步,他才在劣势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和棋的良机。而对方在他提和后,也同意了和棋的要求。

    第二局,李安开始警觉起来,他不能像第一局棋那样苦不堪言。但是在第四十步后,他如第一盘一样再次陷入了对方的沼泽之中,身体一直有下陷的感觉。他拿不下这盘棋,只得在第一百零三步后提出和棋。对方同意。

    两局成和,而且感觉非常差,李安内心有点慌了。习惯了胜利的人,面对失败有点不习惯。第三局,他从第一步起,即全力拚杀,以便达到一击杀死对方那个黄毛女孩的目的,拿下成都棋院。但是在第二十五步后,他再次出现了那种身子在对方的沼泽中慢慢下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过去有过,也非常熟悉这种感觉,难道会是那个人?不会吧,现在的对方是田爷的女儿。可是,为什么这种下陷的感觉如此熟悉?如果真是他,那可是苦了。他想到那个人,内心不觉慌了起来。一个分神,落入了对方在前八步设下的一个诡秘圈套,一匹马被白白地吃掉。马被吃还不说,对方的大兵压住他,他像一头杀猪场木凳上被捆的猪一样,动弹不得,必杀无疑。不会有和棋的可能,结果只能是一种非常难看的败局。于是李安长叹一声,扫了桌上的棋子,对田爷抱拳道:我输了。

    喜得泪水暗流的田爷回礼道:承让。

    李安对大弟子道:把田爷应得的百两黄金交给田爷。另外,把过去赢的二十五座棋院全部物归原主,让他们恢复原名。李安吩咐完后,对田爷道:让我见见对手总可以吧?

    田爷道:可以。便叫出了女儿田绿绮。李安看了看她,对田爷道:我的对手不是她。快将我的师哥邬大胡子请出来。

    李安话一说完,大胡子便从里面钻了出来,笑着对李安道:师弟别来无羔?

    田爷大感惊讶,忙问邬大胡子是怎么回来?李安笑笑,对田爷讲出这么一个故事。

    原来,李安和邬大胡子本是安州界牌镇一个村的伙伴,常在一起放牛在河里捉泥鳅什么的。有一年,一个道士从他们面前走过,看了他们许久,道士走上来拍拍李安的脑袋说:你如果愿意跟我学下象棋,你便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棋霸,愿意吗?李安当然愿意。于是道士把他们带上了罗浮山,除了练道以外,就是教他们俩人下象棋。学棋二十年,道士才说棋初步学成。如果道士不死,他们现在可能还在那里学棋。道士临死时,对他们俩人说:李安,以你现在的棋,是可以成为天下第一人的。但是你今生也有个惟一的天敌,就是你棋艺平平的师哥。如果你们以后见面,不论是什么结果,一定要化敌为友。道士为什么要说这话?因为在他们学棋的当中,道士经常叫他们下山去找人下棋。李安次次大胜而归,邬大胡子总是败多胜少,常在师傅与师弟前抬不起头。但是李安知道,邬大胡子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他与邬大胡子每次下棋,都有身陷沼泽,不能自拔,越陷越深的感觉,而且赢不了他。因此每次李安与大胡子下棋,心中都会发冷发毛。

    李安当下拍着邬大胡子的肩对他道:师哥,很长时间不见了,我也历练了许多,胜过无数的人,我以为我现在有本事制住你了,结果还是与过去一样。这不是天意,而是人力,我服了!

    田爷听后,捋着胡子点头道:真是长了见识,知道了不敢相信的学问。天下再强大的棋手,也有他的天敌;而普通平凡的棋手,他也可能有屠杀天下第一虎的力量。奇人非奇,凡人非凡呵。

刊于《今古传奇故事版》20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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