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维是《花田半亩》的作者。网络上继陆幼青、子尤后另一个敢于直面死亡的人。1986年4月5日出生于北京海淀区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2001年入高中部学习,2004届高三毕业生,考入北京语言大学语文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发现得了一种免疫性低弱的疾病(血癌)。但她仍坚持学习。于2007年8月13日逝世,葬于北京西山脚下一个叫温泉的墓园下,在小小的墓碑前,常年放着一束龙胆花,这是田维生前最钟爱的一种花。 相关描述 在女孩子中算是中等个头,当时齐肩短发,白皙清纯的面庞,明亮伶俐的大眼睛,俊俏文气又活泼持重的小姑娘。田维爱写作,文笔清新淡雅,情愫细腻善感,在同龄的学生里算得上功底较好的一个。看上去,她很柔弱,可是面对死亡的那种精神,却比任何人来的勇敢。还有那颗感恩的心,让多少人看到最美的爱。 田维的书 书名: 花田半亩 花田半亩副标题: 一个美丽女孩最后的生命独舞 页数: 561 定价: 29 出版社: 昆仑出版社 装帧: 平装 出版年: 2009-3-1 图书简介 《花田半亩》为少女作家田维最后的生命独舞。有她的画作、摄影和诗文手迹。田维的文学悟性极好,她的文字纯而清秀,但内里自有一种让你品味的有质的东西,在这孩童般的肩膀上竟承载着那么沉重的负荷,在这孩童般的心地间竟有对生命如花般陨落的泰然接受.这就是你所不知道的坚强与感动. 图书目录 田维的日志 二00二年·2002年12月14日 二00三年·2003年2月19日-2003年11月30日 二00四年·2004年9月3日-2004年12月26日 二00五年·2005年2月2日-2005年12月25日 二00六年·2006年1月1日-2006年12月29日 二00七年·2007年1月3日-2007年9月3日 田维的小说 悼田维 留在青春里的田维
故事再现 《读者》2009年第22期—-半亩花田 作者:侯健飞 这是一个关于母爱的故事,也是一个用文字感恩的故事。田维,一个普通的北京女孩,她无法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的物质财富,但她却在人们的心中烙下了一枚红印…… 一 自打怀孕那天起,王春荣就被要当母亲的喜悦笼罩着,她太爱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了。没有多少女人能够体会到这位女工的心——她从小失去母亲,还是当小女生的时候,她就暗想,将来自己有了儿女,一定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孩子,永远不让孩子失去母爱。 然而,孩子并没有如期降临。已经超过预产期5天,王春荣明显感到胎儿停止了胎动,惴惴不安的她来到医院检查。没有胎音。医生宣布胎儿已经死亡。 泪如泉涌的王春荣瘫倒在地…… 手术立即进行。没有呼吸的女婴像个透明的胡萝卜一般,被护士倒提着用力拍打背部,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清醒的王春荣哭声震天,刀口还未缝合,她便挣扎着爬起来要抢夺孩子。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对婴儿做最后处理时,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产房顿时一片安静。就在医护人员愣神儿的功夫,一声极其微弱的婴儿哭声吓了大家一跳。 奇迹就发生在这个初春的早晨——王春荣的女儿死而复生! 王春荣不顾一切地抢过婴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婴儿的哭声逐渐响亮起来,母亲的泪水还在肆意横流,但这已经是幸福的泪水。 二 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婴姓田,母亲给她起名叫田维。 田家是北京最普通的家庭,田维的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 田维从小就喜欢看书,喜欢写写画画。 上初中时,田维已经读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学作品。《聊斋志异》和唐诗、宋词是她的最爱。刚上初一,田维就开始记日记,并做阅读笔记,但没有谁能看到那些文字,连母亲也不能。 从小学到初中,虽然田维的作文一直被当做范文,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几位老师都说,这孩子就爱看闲书,功夫都花在看书上了,否则成绩会更好。 母亲却宽容地支持女儿读书和买书。很早就懂事的田维知道家里经济不宽裕,就尽可能买旧书。北京地坛每年两次特价书市的日子成了她最期待的节日。有时她在那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省下来的钱都买了书。 三 2001年,田维读初三。 寒假结束不久的一天,田维放学回家,表情有些异样。母亲问她缘由,她犹豫了半天,然后伸出左手中指对母亲说,上体育课时,觉得这根手指有些疼,仔细一看,发现中指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体育老师说,应该上医院检查一下。 母亲赶紧把女儿的手抓过来认真察看,却并未发现异样。田维怕母亲担心,就说,可能是当时不小心撞哪儿了。 后来有一天,田维左手的四根手指同事变白了,还伴着钻心的疼痛。老师让田维回家,父母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一系列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医生已经心中有数:田维得了类似血癌的病。这种病多因父母血型不配引起的,儿童的发病率在十万分之一。 四 噩耗就这样突然之间降临在这个16岁的美丽少女头上,就像年前“胎死腹中”那样,令全家人猝不及防。 母亲千百次祷告:奇迹还会出现吗?田田还能起死回生吗? 就在大人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田维的病上时,田维却忍着不时袭来的剧痛,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学习上来。 初三这年,田维在校的学习时间不足三个月,她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中关村中学。 高中三年,田维差不多有一半时间在家里养病或住院治疗,但她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语言大学中文系。 田维知道父母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知道,为了给她治病,家里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她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回报亲人的爱,只有以乐观的心态,一边积极配合治疗,一边奋发学习。 这期间,流泪最多的是母亲,但她很少在人前流泪,更不会在女儿跟前流泪。每当看到女儿疼痛难忍时,母就想方设法逗女儿开心。母亲说:“田田,难受就不上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田家几辈子没出过状元,你爸照样娶好女人!”母亲突然变得幽默起来,但善解人意的田维知道,母亲从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自己痛在身体,母亲痛在心上。在一个个寂静的夜晚,田维在疼痛中失眠,或从疼痛中醒来。她知道,在黑夜的一角,母亲在簌簌地流泪;她知道,母亲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替自己承担痛苦! 这点点滴滴都被聪慧的田维感受到了,她把每一次感动和幸福都用文字记录下来。渐渐地,田维觉得,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记述母亲的爱,或者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时,血脉不通的手、脚和头颅的剧痛就会减轻;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回忆父母亲人、同学老师对自己的鼓励和帮助时,灰色的天空就会明亮起来。 写作,成了田维生命中最鲜艳的颜色。 五 2004年,北京大学的校园网上出现了一个叫 “花田半亩”的个人空间。随感式的写作风格,平常如短歌般的散记,吸引了无数真诚的视线。一片秋叶,一汪潭水,一缕咖啡的记忆,在那里仿佛都有了生命的呼吸。当然,细心的人也会看到,在这优美得如诗一般的文字后面,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对人生、命运的多重拷问。 如此充满灵性和智慧的文字,在世风纷扰、人心浮动的大学校园里,像一股轻轻的风,在浮躁之海上荡起一丝丝涟漪。或许是天意,病中的田维在这半亩花田中意外地收获了一份爱情。 一个后来被她昵称为“大熊”的高年级学长经不住“花田”诗意的“诱惑”,一定要找到花田主人看一眼:“到底是怎样美丽的人写出如此美丽的文字?”结果他们一见钟情。 大熊快毕业了,母亲把大熊请到家里来吃饭,最后她试探着问:“田田的病你知道吗?” 大熊认真地点点头说:“田田什么都和我说了但这不是问题……” 这时,田维从隔壁的房间里冲出来,扑到母亲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后来她悄悄地对母亲说:“妈妈,我一定为您披上最洁白的婚纱!我要让您知道,您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儿!” 然而,她终于没有等到披上婚纱的那一天,死神就收网了。 2007年8月13日晚上,21岁的田维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当时她正读大学三年级。 “花田半亩”,一语成谶,一个仙子般的少女留下半亩花田,化蝶而去。 六 田维的几位大学密友为了纪念她,整理出了她的电脑日志。令同学们大吃一惊的是,从得知病情开始,一直到离世前一天,她都在写,每一篇文字无不是一个感恩的故事。田维从小学玩伴忆起,点点滴滴书写着成长的感动。当她得知自己这种病尚属世界医学难题,中国有很多患病的少儿因为家穷无钱医治而死亡时,她就给选修课老师梁晓声写了一封求助信。梁老师是人大代表, “如果梁老师提交一份议案,政府能建立一项基金,患这种病的孩子就有希望了”。 田维的高中密友静说,她在南京上大学,田田总是亲笔写信给她,每一次生日都不忘亲手制作一张卡片。如果较长一段时间没收到田田的信,静就知道她的病情加重了。“田维从来不在情绪低落的时候给朋友们写信,她通报给大家的一定都是让人快乐的消息。”静还说,有一次她从南京回来约见田维,田维推辞说那两天有事儿,想过几天再见面。静就知道,田维不愿意一脸病容地见她。三天后,田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阳光一样鲜亮,明澈的大眼睛闪着光,就像从来不曾生病一样。 田维在日记里说:“如果可以,只让我的右眼流泪吧。另一只眼,让它拥有明媚与微笑。” 关于母亲,田维写道:“妈妈说,如果能够再孕育你一次该多好呀。您仿佛在怨恨自己,将我生成多病的身躯。您觉得是您造成了我连绵的苦难。妈妈,我却时常感激您,您给了我生命。即使这身躯有许多不如意,但生命从来是独一无二、最可宝贵的礼物。我感谢,今生是您的女儿,感谢能够依偎在您的身旁,能够开放在您的手心。妈妈,不幸的部分是我们共同的命运,幸福确是更深切的主题。” 如今,在北京西山脚下,有一个叫温泉的墓园,仙子般的田维就安眠于此。在小小的墓碑前,常年放着一束龙胆花,这是田维生前最钟爱的一种花。
编辑推荐 著名作家梁晓声真情推介!一个美丽女孩最后的生命独舞! 本书收录有田维的画作、摄影和诗文手迹。能让你渐渐体会出在对日常生活细致描写的背后浅淡地流露出她略带忧伤的无可奈何,也感受得到她眼泪中浸润的笑意…… 我们教的中文,是主张从良好情怀的心里发芽的中文。这样的一颗心,田维无疑是有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目光里那一种超乎她年龄的沉静,对于我们都意味着些什么了。经常与死神波澜不惊地对视的人,是了不起的人。田维作为中文女学子,之所以对汉字心怀庄重,我以为也许还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要写,就认认真真地写。而且,当成一次宝贵的机会来对待。这令我不但愀然,亦以肃然,遂起敬。蝶儿飞走了……让我们用哀思低唱一曲《咏蝶》…… 梁晓声 在死亡的悲泣里,我终于看到生命的欢颜。 路文彬 田维的文学悟性极好,她的文字纯而清秀,但内里自有一种让你品味的有质的东西……在这孩童般的肩膀上竟承载着那么沉重的负荷,在这孩童般的心地间竟有对生命如花般陨落的泰然接受,这不由令比她年长得多的我肃然起敬。 张冠夫 最喜欢你说,我愿意幸福,我只愿意幸福。我赞同,我赞同你所有任性的话。因为这任性里有不一般的执著与纯粹。“好好生活”这四个字并不慈悲。我现在知道,这样四个字是这么艰难、深邃。让人迷惑,让人痛苦,甚至让人绝望。你对我说,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日子纷落,竟让我无处躲藏。 卢钦 田儿,我清楚地忆起第一次因看你的文字而流泪。我渐渐体会出在对日常生活细致描写的背后浅淡地流露出你略带忧伤的无可奈何,也感受得到你眼泪中浸润的笑意…… 张悦
精彩书摘 2002年12月14日 有关咖啡 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的呢?我早已记不得了。 关于咖啡的最早记忆恐怕是在爷爷屋子里那套包装精美的咖啡礼盒上了。漂亮的盒子里有两个罐子,一罐是纯咖啡,另一罐则是伴侣。不知是谁送来的,爷爷却是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在他眼中咖啡那苦苦的滋味是怎么也比不上他手中那壶茶的清香。于是,精美的礼盒便被冷落在了角落里。我想它绝未料到自己会遭受这般的冷遇。终于有一天,爷爷奶奶意识到那咖啡若再不喝便要坏了,一辈子勤俭的老人怎能接受这样的浪费呢?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做出最后的选择,但他们却只取出伴侣冲开来喝,据奶奶说那味道有点像奶。于是后来几个月,爷爷奶奶的早餐便成了伴侣加油条。而那罐纯咖啡就那么一天天地在罐子中渐渐坏掉了,它是爷爷奶奶宁可视其浪费也不能接受的。 都说咖啡是苦涩的,而我对于它最早的记忆却偏偏怀着几分温馨。 后来,是我的初中时光。那时,一切都是很朦胧,对于未来,谁也没有把握。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考不上高中,我曾经和我的一位朋友说:“我前边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自己会走去哪里……”没有原因的,我就那么在阳光里莫名地担心着、迷茫着、挣扎着……一种单纯的近乎于绝望的东西整日笼罩在我心头。或许正是那对未来的担忧在不知不觉中引发了我对生活的最初的一些思考。未经世事的我也会偶尔坐下来静想些事情了,于是偶尔也会去麦当劳买杯咖啡来喝,加入很多奶,再续很多次杯。初哀只是觉得在咖啡的味道中来看这世界会纯明清澈了许多。 混混沌沌地就走到了中考面前。 同学们都喝起了咖啡,却不是去麦当劳。那是一种易拉罐装的咖啡,味道还不错,只是冬天喝起来太凉,而且它价格也不很便宜。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我便买了速溶咖啡到学校冲着喝,那时正值隆冬,午后一杯香喷喷的热咖啡是再诱人不过的了。我的几个朋友也都加入了我的行列。于是,在被冬日的太阳照得泛着冷光的楼道一角,每天都多了几个单薄的捧看盛有咖啡的纸杯的身影,不时在初三楼道的凝重空气里嗅到几缕苦甜苦甜的香气,传来偶尔的一两声放肆的笑。初三的那个冬天就这么在苦与甜,冷与暖,凝重与活泼的协奏中过去了。 春天终于要来了吧。我们一个个走进一间腾空来充当照相室的教室,坐下来对着镜头微笑。在“咔”一声里印记下我们在那个冷冷的楼道中挣扎的最后一段时光。那天,我的头发很乱,一边的头发毫不留情地翘了起来,任我怎么努力也压不下去,焦急之中终于还是那样翘着一边的头发被印入了一寸的小底片里,或许是头发的缘故吧,我笑得也很不自然。这一串串场景,也一并伴着那如今仍能依稀闻到的速溶咖啡的味道被印在了我对于初中最阴晦的一段记忆里了。 就在中考来临之前,我却突然被宣布不能喝咖啡了,甚至,也不允许去上学,也许还不能参加那让我担心了三年的考试。这简直就是噩梦!但它又不是噩梦,我无法从噩梦中醒来,我面对的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于是,我的世界很久不再见咖啡。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苍白里的药品的味道,消毒液的味道……它们伴着刺眼的白色深深刺痛着我的心。 春天明明已经来了,怎么却又被锁在了窗外呢?这里似乎是被春天遗忘了的角落,只有那些柳絮似是怜惜我们这些被禁锢于屋子里的孩子而飘飞到我的床前,为我带来一些春天的消息。我的朋友们在最后冲刺中抽出时间来看望我,他们带来了鲜美的草莓,晶莹的果冻,飘香的果汁,却唯没有我们在那冬天一起喝的咖啡。我的心底却永远抹不去那飘散在凝重里的芳香。躺在洁白得怕人的床单上,我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终日地胡思乱想着,有时竟会惋惜起那罐一天天坏掉的咖啡,我以为我也会在这床上如那咖啡一般一天天地坏掉。 还好,我终于没有就那么坏掉。在春天已经逝去的一个早上,我走出了那伤心的没有咖啡的屋子。屋外已是一派入夏的景象。我的春天呢?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去参加了我曾那样担心过的考试,一切却没有料想得那么糟。我还是顺利地考入了高中。经过了那没有咖啡的日子,我的心变得轻松了,我不再为莫测的明天过分地担忧。我懂得了,过好每一天的生活。我学着怀着一颗如我最初在记忆中印记下咖啡时的心去面对生活。才发现,当我怀着一颗简单的心去看这世界,世界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烦恼,原来生活可以简单快乐地像一杯咖啡。 现在,我又捧起了那盛有咖啡的杯子,记忆如水从我心中流过。苦甜苦甜的气息又萦绕在我的身边,一支笔,一份心情,让我又回忆起这关于咖啡的所有。 有人也曾问我为何不去咖啡店品尝一番那地道的咖啡呢?咖啡店总是一派古朴的风格,灯光是昏黄的,精致的杯碟整齐地放置于格子桌布上等待着人们去在这般优雅之中享受那份情调,那份醇香。的确,那确是种享受,咖啡是属于那种格调中的,而我却从未走进过咖啡店点上一杯来临窗品味。或许那样的咖啡会别有风味,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咖啡。而那却不是我的咖啡,我的咖啡是儿时那在精美中坏掉的咖啡,是在冷光里泛着热气的咖啡,是简单中苦甜苦甜的芳香。所以我不去品那经过太多装饰的咖啡,即使它很美,很美。 咖啡给了我冷夜里的温热,也给了我无数个不眠的夜。我在无眠中伴着它的芬芳回味着一段段有咖啡和没有咖啡的日子。或欣然、或心酸,却把生活沉淀得简单起来。心头掠过一丝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也正是咖啡的味道。 或好或坏的心情,台灯之下,一支笔,一份心情,一杯飘香的咖啡,一颗平静安宁的心——或许这才是生活。 2005年2月19日 婴宁 ——读《聊斋志异》之《婴宁》 花枝间是她花一样的笑脸。 “丛花乱树中,隐隐有小里落。……舍宇无多,皆茅屋,而意甚修雅。” 婴宁是属于这般诗意的风景的,她是在恬静中烂漫着的女子。 她,“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 她,“年已十六,呆痴裁如婴儿”。 她,“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 这样的婴宁纯真可爱,少了封建女子的脂粉气和泣涕泪眼。 她的笑与当时封建教条的反差,使“满室妇女,为之粲然”。 不合礼教的笑,止不住,“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婴宁近于疯狂的。 笑就像一条皮鞭,声声鞭打着那昏昧可笑的教条。 她的笑却没遭到人们的拒绝,王子服因笑痴迷,王母因笑解忧,邻女少妇因笑“争承迎之”。 婴宁笑得率真,笑得痛快。即使是在婚礼之上,仍是“女笑极,不能俯仰,遂罢”。她确是像个婴儿——纯纯白白的,一尘不染。 婴宁坐于花枝间,她不知,她自己俨然就是一朵最美不过的花。她是属于那里的,她是大自然的。于是,婴宁可在王子服提及“夫妻之爱”时问:“有以异乎?”能在王子服说“夜共枕席耳”时答日“我不惯与生人睡”。 这样可爱得如婴儿一般的女子,应该永远在那乱花丛中微笑,本应永远让她天真烂漫地挥洒。然而她终是离开了谷底桃源似的生活进入了世俗。 于是,最后,她的笑终被凡尘磨灭,婴宁终于因为一场由不诡之人引起的风波“不复笑,虽故逗,亦终不笑”。母曰:“人罔不笑,但须有时。”也许婴宁确不该向那西邻子“不避而笑”。而那般憨痴的婴宁又如何料得这许多,且西邻子的下场也是应得。心灵的伤害无以填补,于是曾经笑容可掬的她,永不再笑。一个烂漫的女子终是被无情的教条变成了一个终日不笑的少妇。婴宁并非无心之笑,她的情谊饱含于她的笑容里,却最终以泪水释放,她“凄恋鬼母,反笑为哭”。 婴宁的心清澈透明,流于心底的本是一溪欢畅,却都被酿成了苦涩的泪。 这笑与泪的反差,怎不令人动容?好一个如花的婴宁,好一个可人的婴宁,好一个重情的婴宁。 但婴宁的故事读来却总觉是悲剧,总有暗暗的心痛涌动。 因为什么? 因为再不见那个花枝间花一样笑着的她了吗?是的,她的笑,正是那嗅之则笑不可止的“笑矣乎”,使“合欢忘忧”无颜色,“解语花”在她面前亦显做作。 还好,婴宁的儿子和她的笑一样,“大有母风”。 朦胧间,竟恍然见婴宁依旧立于乱花丛中,南风徐动,她笑着,笑着,一样的纯真,一样的美……一如从前,婴儿一样。 2005年5月1日 耳畔的声 喜欢那样的声音,那样温柔地在心田里漫漫散播,小心翼翼,像是十白吵醒了梦着的人。 声,流淌在天外,伴月而来,载那一朵朵芙蓉似的云起舞翩翩。我多想独坐山问,静享这天簌。奔涌的溪水,脉脉流去,遗予的是一身轻盈明慧,带去的是我满心的污浊。溪水在耳畔,轻轻抚摩久已迷失的爱,久已无影的甜。 甘洌的不是自如桀骜的水,是回响着的溪的轻柔话语。静思冥想,就在天际或也有这般安然的一溪水声,那便是漫天的雨,洋洋洒洒,幻一样,雾一样。 雨落本无声,听到的只是云里坠落的灵魂在呜咽。 不知道曾有多少个窗下听雨的午后。在初春、在夏末、在秋风乍起时,在未成雪的日子。一点点微微细声,敲着渐已迷蒙的窗,划下道道生的轨迹。没有尽头一样,绵延在我润湿的眼。雨雾间又有多少挣扎绵延如这细声的生命,存潜行,在摸索。寻那一条回去云端的坦途。 细声回旋,像在欢笑,又好似哀叹,听不清。 我勉强地平静着,佯装一副漠然。在乎的只有耳畔那些无可捕捉的声。原来,我是一汪谷底的碧蓝,深深将所有的美丽藏匿,只给这世间一汪如此凄寒的蓝。宁静,没有声响,在孤寂里沉睡亿万春秋。其实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声音,一个足以唤醒我的声音。也许,是一粒远方随风而至的沙石;也许,是迷失路途的旅人;也许,是泛舟水上的如花女子。激起一阵涟漪;唤我无人知晓的名;或用你的兰桨拨弄我柔软的青丝。让貌似的平静苏醒,重生。 泛舟女子轻唱幽歌,水波附和着,轻轻地漾。荡在亿万次的落花声里。 娇柔的身子,总经不起秋的洗礼。 在阳春,听过花开的声音。号叫着、挣扎着、用尽全部心力地撑开层层厚重。我附耳过去,在终于>中出的一刻,听到的竟是生命的陨落,一种醉人的厉声。全部的过程只是挣扎在花苞,而不是摇曳在春色里。你说,你的美丽不过是生命完结前最迷人的谢幕。我于是细听你的一切,一切的挣扎乃至最终欢愉的释放。而在坠地那一刻,什么也没有。来年又是春光,你重生,依旧挣扎着号叫,然后,为生命再次美丽地完结,谢幕。 完结,原来可以这般动人。 寒夜灯下,再无什么声将我的心魂拨刺。只有你,墙角深处,不知何所的一股风。为我吟你遥远的诗篇。悠悠在我昏黄的灯下盘旋。你来自沙漠,那里有灼热的沙,把路人的眼迷乱:你来自冰原,那是茫茫透明的蓝,你要去开满花的山冈,你要采一朵送你最心爱的姑娘;你要去涌起风浪的海上,你爱那种漫卷的激荡……你的诗篇,书写在远古,飘荡在我的耳畔。太多的太多,在你低低的声音里,我梦着你的梦,那些醒来便灰飞烟灭的美丽。 就像我永远不再的童年。 淡淡的记忆支撑不了一颗未了的心。还好,还有飞扬在儿时黄昏里的那一丝声。橘色的天空下响着的是什么已记不得,是暮鼓,是轻哼的歌谣,还是漫天飞舞的鸽哨?越用力去想,却越是一无所获。 才发现,陷落在光阴里,无可寻觅的声,最令人销魂。
(转自 百度百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