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军世家的三代传奇

--田兴恕，田应诏，田景祥

在凤凰古城的东正街，有一座将军府，这就是清末贵州提督田兴恕的府第。这是一个军门世家，共出了三代将军，在抵御外侮、民主革命、抗击日本侵略中立下赫赫战功，是古城凤凰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个显赫家族。故事要从田兴恕讲起。

田兴恕，字忠普，苗族，清道光十六年(1836)生于凤凰竿子坪乡林坪村。因父亲早逝，家境贫困，田兴恕自幼就给人放牛，曾被当地一富人欺凌，其母姚氏便带着全家搬到县城北郊的擂草坡，在“饷兵庙”栖身。田兴恕靠卖马草度日。咸丰二年(1852)，未满16岁的他和张文德、沈宏富等一批青年加入竿军，随乾州参将邓绍良赴长沙与太平天国作战。时清军招募敢死队夜袭太平军营，他踊跃报名，乘夜色划小船潜人敌营，放火烧营，被太平军发现，一时数百人追赶。他情急之下，跃人湘江泅水逃回，被提拔为哨官。此后，随部队连年征战，咸丰六年(1856)，因作战勇猛被提拔为营官，统领500人，号称“虎威营”。虎威营因攻无不克、所向无敌，在湘军中独树一帜，被称为“虎威常胜军”。他们喜欢在左臂刺上“虎威常胜军”的青字，攻城格斗时，常赤裸左臂，挥刀跃马，自家人互相呼应，鼓舞士气。敌方见之闻风丧胆，视为洪水猛兽。因而有“无湘不成军，无竿不成湘”之说。咸丰八年(1858)，积功至副将，加总兵衔，赐号尚勇、挚勇两巴图鲁。咸丰十年(1860)，任贵州提督，诏授钦差大臣。这年，他才24岁。第二年，又兼署贵州巡抚。田兴恕在署理贵州期间，痛恨洋人欺侮中华，于是驱逐洋教，斩杀洋人，制造了有名的“青岩教案”和“开州教案”。软弱的清廷免去职务，发配新疆。途经甘肃时，被陕甘总督左宗棠留住，领兵镇压当地少数民族叛乱，又多次立功，后被赦免回籍。光绪三年(1877)，因枪伤并发，忧患成疾病，逝于凤凰，终年41岁。田兴恕小时不曾读书，在逗留甘肃期间，利用闲暇潜心读书，后来不仅粗通文墨，还能写诗填词，著有诗集《镇生诗草》，算是奇迹。他小时候身材瘦小，生性好玩。卖马草时，有一天，他把一担马草放在曾做过知府的朱家大门口，与别的顽童在一旁滚铜钱。小姐进门时数落了他几句，他回敬道:“你不要了不起，等我以后当了官讨你做老婆。”咸丰八年(1858)，他已官至总兵，带兵人黔路过凤凰时，得知朱家小姐尚未出阁，便请镇道大员做媒，娶她为妻。田兴恕有子田应全、田应诏，女田应弼，皆留学日本，学有所成。而田应诏尤为突出。

田应诏，号凤丹，生于光绪二年(1876)，其父去世时，他才满周岁。因母亲溺爱，少年时放荡不羁，喜弄拳棍，常与无赖少年为伍，斗鸡跑狗，惹是生非。后渐悔悟，发愤图强，投身革命。

1903年，考人湖南武备学堂将弁班。因外国教官欺侮同学，他义愤填膺，怒打教官而被除名。不久，得其父故交时任湖南巡抚赵尔巽的帮助，赴日本留学，先人振武学堂，继入陆军士官学校，并结识了孙中山，加入同盟会。1908年 毕业回国，获清政府颁发的步兵科第二十名举人头衔。继入四川，任陆军小学及陆军速成学堂总办。刘湘、刘文辉、邓锡侯、杨森等民国军界巨头，都曾是他的学生。后到南京，任第9镇34标第3营管带。武昌起义时，南京急起响应，攻克不下，田应诏自任敢死队队长，率部攻占雨花台，继而攻克南京。南京光复，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他被提升为第20旅旅长，戍守南京。袁世凯篡权后，撒销20旅，田应诏返回故里，任湘西镇守使兼辰沅道尹。他在湘西举办军官团、军士教导队，整顿军队。设立男女学校，发展地方文化教育事业。还创办工厂，兴办农业等。

1916年，袁世凯称帝，封他为一等轻车都尉，他拒不赴任。1917年，响应“护法”，被孙中山晋升为中将，任湘西护法联军第一路军司令。功成名就之后，他闲散疏淡，挥金如土，且嗜鸦片。1920年，把军队及地方职权交部下陈渠珍管理，自己旅居长沙武汉、上海等地，悠闲度日。1928年回到凤凰，每日听戏品茶，喝酒聊天。1932年农历十二月，病逝于凤凰，终年56岁。田应诏一生钟情于绘画和唱戏，最喜欢画兰花，据说还画得相当不错。他还在凤凰设立国画专科学堂，培养书画人才，后来凤凰成为“画乡”，出了黄永玉等许多著名书画家与他此举密不可分。因为喜欢京戏，在南京时，专门娶了一个唱戏出身的小妾，整日陪他唱戏听戏。还将外地戏班，请进凤凰，教唱京戏。凤凰后来京剧盛行，地方戏剧发达，也与他此举有关。田应诏生有一子，名田景祥，后来成为“飞虎队”成员，参加对日空战，名扬一时。

田景祥1917年生于凤凰县城，小时随父旅居长沙、上海。受家庭熏陶，田景祥，自幼有绘画和音乐天赋，曾考人国立艺术学校学习。此时抗日战争爆发，他无心学艺，决定投笔从戎。在该校西迁昆明行至贵阳时，考人陆军军官学校。其间又考取了空军军官学校。同年8月，接航空委员会召集令，去昆明入空军军官学校14期，在乌家坝机场接受飞行训练。1941年6月，又去美国受训，接受初、中、高三级飞行训练。

1943年3月完成学业，获空军少尉军衔。回国抗日，在桂林编入14航空队中美混合联队28中队，为陈纳德将军“飞虎队”队员。

1944年8月9日，随队驻防恩施，在鄂西对日空战时，首次击毁敌机一架，自己也中弹负伤，到成都治疗。后随队驻防桂林、零陵、芷江、安康等地，参加轰炸日军机场、军列、军舰，迎击日轰炸机等战斗33次，共击毁敌机5架，获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后为空军司令)颁发的三星星序奖章，又获美国政府授的航空奖章。

1945年抗战胜利后，在徐州同中山大学毕业生冯淑琦女士结婚。1949年去台湾，曾任空军上校、飞行大队长等职，直至退休。后定居美国，现年97岁，成为“飞虎队”至今健在的几个飞行员之一。按国民党军队军阶，空军不设大校、将军。空军比陆军军衔高一至两级，所以田景祥的军阶应相当于陆军少将。至此，田家人才辈出，在不同时代，顺应不同时势的需要，投身报国，田景祥立功疆场，出了三代将军，称之将军世家毫不过分。随着和平时代的到来，田景祥的儿女不再从军，或从艺，或从商，皆有所成。特别是其大儿子田儒乾，解放时留在大陆，在艰苦的环境中成长，成了著名画家，因画湘西的吊脚楼而闻名。现入菲律宾籍，常返大陆进行书画交流。据老一辈凤凰人说，田兴恕生前，曾请著名风水先生为他选择墓地，在凤凰县沱江镇北面一个叫朱家垅的地方找到一风水宝地。田死后下葬于此，得山川之灵气，所以家族人才辈出。可惜20世纪80年代其墓多次被盗，糟蹋得不成模样。其故居将军府，解放后收归国有，成为派出所办公场地，所以没有拆除，至今保存完好。现已开放，成了古城凤凰一景，供游客观瞻。走进将军府，便可以看到将军家族事迹的陈列介绍，成为凤凰历史变迁的一个最好见证。

著名士家族画家田儒乾

田儒乾是继黄永玉之后,凤凰籍画家中的佼佼者。田出生于凤凰的名门世家,太祖田兴恕,曾任贵州巡抚兼提督,曾祖父田应诏，是民国时期的湘西镇守使,中将军衔,酷爱书画。其书法苍劲有力,他画的兰花,飘逸秀丽。田家学渊源,让他从小就受到艺术熏陶。有着非凡的艺术天分。文革期间,他受过非人的磨难,被下放到阿拉镇牛斗营务农八年。返城后,田凭着很高的艺术天分,丰富的生活阅历,勤学苦练,画技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田儒乾早年研习工笔花卉,有扎实的绘画基础。由于工笔画,不太容易表露个性,又转攻国画,主攻山水画兼作写意花卉。田先生的艺术追求，是“十个优点,不如一个特点”,特别是他的绘画作品多以苗寨风光、土家小景、沱水吊角楼为创作题材,风格泼辣、奔放、粗犷、古拙、充满金石韵味。在用笔用墨上更能吐故纳新,独辟蹊径，展示与众不同的艺术个性,给人一种节奏明快刀砍斧劈、称雄霸悍的艺术感受。田先生国画的韵律美,在于点、线、面组合的和谐,他喜用一种大开大阖的线条,但在一些细节上,精雕细酌，显示一个艺术家的严谨。

黄永玉重归故里,看到田儒乾的画极其地赞赏,特要了一幅《流失的风景》,收藏其北京万荷堂中。田先生绘画多年，颇有成就，画名享誉海内外。国画作品《溪桥夜月》1995年被台湾国立博物馆收藏，国画作品《关山雄峙图》1996年被菲律宾宿务艺博物馆收藏,国画作品《楼魂》在1998年、1999年菲律宾马尼拉圣玛利秋冬艺术品拍卖会上,先后以20万披索和28万披索落槌成交。他先后被聘为菲律宾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菲律宾劳瑞尔艺术东方绘画系客座教授,美国国际墨绘家协会会员,中国南长城书画院艺术总监等。

田维亮 2019/11/21转录

供稿：田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