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田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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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氏网 访问量:5657 添加时间:2010-12-28 19:27:20 | ||
(1) 我无所事事的站在C县繁华的街道边,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红男绿女,分外妖娆。 (2) 我生在C县,但C县并不是因为我而存在。在我之前,C县已存在数千年。几千年来,无数人从这里开,又有无数人来到这儿。最起码,我出生时,存在于此的:我爸我妈,一个医生,几个护士。 我在看了一本定价15卖价1.5的《中央领导绝密风水录》之后曾花了一个下午来描绘我出生时的情景:是时,祥云浮现,金光灿烂,天空中传来马车的声音。我家上空随即飘来一片紫云,直至我响亮的啼哭划过苍穹。由此可见,我是天降奇才,是为人类幸福而生。于是在以后的几天里,我破天荒的没有迟到,吃饭时也没有让爸妈以十块钱为诱惑。这使我爸妈很高兴,但也导致了我再也没有受过钱的诱惑。即使我一口饭未吃,我妈也会在一句“不饿等会再吃”之后匆匆离去打麻将。我的英雄梦也在我奶奶无意提及我出生时是晚上十一点烟消云散,并且再也没回来过。就像那十元钱的诱惑。 即使这样,我还是敬重我奶奶。 (3) 小时候,我和堂哥二木住在奶奶家。 二木开始不叫二木,叫X方,所以我一直称其为方哥。当时有一首歌叫《小芳》。我一度以为这首歌是写给二木的,并且每天在他头上找辫子。不过一直没找到。因为当时我俩都留着一个颇有哲理的发型——小平头。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这种发型叫做小平头。二木说是因为这个发型是人头看起来显得很平。我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心想光头还使人头很圆还怎么不叫圆头。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直至我上了小学,在思想品德课本上见到了邓小平的照片才恍然大悟:小平头就是邓小平的发型。我就这么完成了这辈子仅有的一次追星。 当时我俩还小,很多事情都是奶奶后来告诉我们的。据奶奶说,当时和我们一起玩的还有好几个小孩。我们每天都在村落的旷野跑来跑去,发泄着无处蕴藏的活力,就像我现在挥霍着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现在已不知去了哪,因为奶奶从未提及——即使提及,我想我也不会感兴趣——没有原因,尽管我们当时玩得很开心。因为当时我们不会意识到铭记和离别,就像我们意识不到男女有别而被妈妈带进女澡堂洗澡。 (4) 我和二木在村子里住了将近一年,直到三岁时,我妈把我带回C县县城。 但我和二木在“我离开情景如何”的问题上再起争执。我的描述是:残阳如血,秋风萧萧,枯叶飘零。我,奶奶,妈妈,二木,站在路口,等待客车到来。二木满身灰尘,一手泥巴,脸上也有几块泥渍。客车缓缓停下,二木痴傻了般,呆呆不懂,直至客车开动,二木突然追着客车跑起来,两行清泪在他因泥土而显得黑色冷峻的脸庞上留下两行幽默的痕迹。随后,他被奶奶一把抓住,搂在怀里……二木对我的描述嗤之以鼻。他的描述是:残阳如血,秋风萧萧,枯叶飘零。我,奶奶,妈妈,二木,站在路口,等待客车到来。我妈拉着我的手。我哭哭啼啼。二木冷静的安慰我。我妈拉着我进了客车,我放声大哭…… 我俩对此争论不休,最后决定打赌十元钱。我们询问奶奶,奶奶轻描淡写的说二木那天跟爷爷走亲戚去了,没在家。这让我们很郁闷。于是每人拿出十元钱,到路边小饭馆吃了一顿,算是补上当年的饯别。 (5) 我爸妈都得上班,所以我被迫去幼儿园上学。我第一次去幼儿园,我妈站在讲台上和老师说了一阵就走了。老师弯下腰:下去和小朋友玩去吧!我看看她,没说话。老师又说了一阵,我依旧沉默。老师不耐烦了,嘟嘟囔囔的走了,只剩下我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不知为何痴笑的人们。由此可见,我三岁时就用实际行动反对中国教育制度了,属于有贼胆没贼心,现在有贼心没贼胆。也许再大点,就像葛优说的:有了贼心了,贼胆也有了,贼却没了。 我断断续续零零碎碎上了大概三年幼儿园,横扫县城全部幼儿园。然后在一个夏天,毫无准备的进入C县第六小学。后来我看书,发现很多学者专家都把幼儿园作为他们学习最有用知识的地方,我不禁对爸妈感激涕零。 (6) 我坐在这里,度日如年。正如当年我和二明坐在一年级教室里,等待回家,看《葫芦娃》。 (7) 《狮子王》《小糊涂神》《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一休的故事》《黑猫警长》 小学生活,无以纪念。 (8) 小学要毕业了。我、二明商量着互赠礼物。一阵讨论后,我们根据各自爱好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并决定在离校时互赠,以示友谊地久天长。我买四驱车,二明买手表。但那时的世事就已经很无常。一个普通的下午,学校突然宣布毕业,这导致同学们的离别心情尚未酝酿完全,故毕业显得极其平淡。我们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当天下午我看见家中摆放整齐的5辆四驱车,不免怅然——没能换来心仪已久的手表。 后来我和二明提及此事时,他亦有同感,说他当时手臂上带着5个手表在他们那一片显摆许久,并在厕所掉了3个。 不过,我当时竟没想到拿着四驱车去二明家换手表。 (9) 暑假三个月,从书店租来各式小说漫画,匆匆翻阅。 (10) 终于开学了,我和二明同班。我俩欣喜若狂,还以为是缘分使然。知道高中开学之前,二明妈问我们还想不想同班,我们才知道当时二明妈认识初中校长,并自作主张把我们分在同一班。而这次,我俩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当时跟我俩同班的还有一个小学同学,叫硕子。我们仨开学那天在家长的催促下去的过早,并在家长的逼迫下抢占第一排。后来,老师见人数渐齐,就说: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于是我们仨就及其热切的相互握手,满脸笑容:你好!你好!老师敲敲我们的桌子:你们仨不想在这就出去。 三天后调位,当时不知为何,我和二明同位,在第三排;硕子则被调至倒数第二排。 (11) 硕子只上了半年就转学了,原因是数学成绩过差,分数与运气基本成正比。不过,硕子入学时数学成绩是九十分。对于此,数学老师很是自责。 其实,硕子入学考试时抄了我的卷子。 (12) 开学后一个星期,学校召开开学典礼。一千多学生在操场中尽享日光浴,可见学校风气之开放男女共浴。L校长在主席台上手舞足蹈唾液横飞;大家在下面手舞足蹈唾液横飞,可见学校老师及学生其乐融融。我和二明随意说着闲话。过了一会儿,二明说他要去厕所。我无所事事的看着阴凉下毫无热意的L校长,突然想起L女。 L女是我一小学同学。一次上课期间,老师突然有事外出,班里随即乱作一团。当时L女坐在我前面,我见她没有说话,就叫了她一声,她对我嫣然一笑。谁知老师回来后,她突然站起身,指着我:老师,刚才他一直说话!自此,我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13) 二明气喘吁吁的跑来,带他坐定,我问:你还记得L女吗?二明右食指一扬,说:她不是在那儿吗? 我抬头看看L校长,心中不免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 (14) 我和二明后面坐着大三和贾,大三姓张,因为张三李四深入人心,且他的体形较大,所以被称“大三”,而二明姓李且体形较小却没被称为小四的原因是他当时就叫二明了。 (15) 老师们一直说:生命是有限的,所以我们的日子就像世界上的女孩一样在一点点减少。一想到这我们总是莫名的忧伤。因此我们几个就抓紧仅剩不多的时间去观察评论在学校中摇曳生姿的女孩,但我们常会感到愧疚,怕就此被称为色狼,此时,大三就会翻出《体育与健康》,指着其中一段信誓旦旦的说:青少年在生长发育期对异性有所关注是正常的。
(16) 尽管讨论女孩,但我们还未动早恋的念想。我,二明,贾都觉得在学校谈情说爱有种很别扭的感觉,大三则深谙“女人是祸水”的道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食言。 抄女在我印象中一直是身量未足形容尚小,不过还算清秀。她的名声大振是在一节语文课上,老师突然说要检查背诵。喊一个,不会,老师不悦:抄三遍。又喊一个,不会,老师怒:抄四遍!第三个喊起来的是抄女,还未等老师说背哪一段,其就怯生生的说:老师,我抄四遍。老师大怒,脸色随即颇似猪肝。 我和二明约好下午连同贾去质问大三。 面对我们的质问,大三只是“嘿嘿”傻笑,然后狡辩说抄女还是个女孩,不是女人,所以不是祸水。又说他俩不是谈恋爱,而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说:都男女关系了还纯洁? 大三顾左右而言他,说还有道题不会,然后抄起一张卷子,撇下我们,匆匆向抄女那走去。 我仨只能无语,心生误交贼友之感。
(17) 大三和抄女的体型差异一直是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让大三很是郁闷。不过大三一直说他们是神仙也羡慕的黄金组合,还说我们几个幼稚,得两年后才懂。我们一直不明大三何意,直到初三上完一节代数课后我们恍然大悟:当时大三和抄女的体重比例为黄金分割比例——0.618. 抄女在和大三交往一个月后猛然开始发育,没多久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在校园中回头率颇高。这不仅让我们钦佩大三之慧眼识美女。不过此时,班上开始盛传抄女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当我们小心翼翼的对大三提及此事时,大三食指一扬:没有牛粪何来鲜花?再说抄女是我先发现的,就象我花五块钱买了个夜壶,拿回家鉴定鉴定,它居然是唐朝古董,于是它身价倍增,但它还是我的。 也怪我们当时少不更事,没意识到美女这东西是不能与夜壶相提并论的,虽然从某方面说,二者颇为相似。 果然,抄女在不久后转学,临走前递给毫不知情错愕不已的大三一张纸条:对不起,你不是一坨好的牛粪。 初二的暑假,我在街上闲逛时,看到抄女和一个男生牵手在精品店里买东西。我走进去,想看看男生是否比大三帅许多。我刚走到他俩身后,就听见抄女说:我想要那个。 男生问:多少钱? 店主:80. 男生:买了。 抄女立即把头靠在男生肩膀:你真好。 我转身离去。我没必要求证我的疑问。 我突然明白,牛粪上有鲜花与否取决于牛粪中某类养分的多少。假如此养分丰富,即使是坨已风干的牛粪,也会有大批鲜花主动插上去。 至于抄女,她算是找到一坨好的牛粪了。 (18) 这件事对大三打击颇大。大三自此变得目光呆滞沉默寡言,整天呆坐着看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颇似诗人,也颇似盲人。 (19) 这种情形持续了大概一周。 一个星期后,大三一扫前几日的阴沉,拿着本书兴冲冲的走进教室,还没坐下,就对我们说:兄弟,我看开了。我以为他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为僧。正想劝他,还未开口,只见他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放,封面上书八个大字:风流老顽童周伯通。 我随即释然。 从此大三沉溺于此类小说,并发展十数人,形成一个集凑钱—买书—撕书—分散页—看散页—卖废纸六大业务于一身的团伙。校外书摊因此销量大增。 仅记少许书名如下。 金庸新:《风流老顽童周伯通》《黄药师前传》《西狂杨过后传》《小龙女别传》《全真玉女》《灭绝前传》《段誉情事》《多情王语嫣》《韦小宝后记》 古尤:《陆小风》《萧十二郎》《小李飞镖》 另有李凉全集,及数十本书名不堪入目。 (20) 大三书看得多了,就开始琢磨写东西。他多次放出豪言,说要在暑假前完成一部鸿篇巨著。 不过直到放假前一天,我没还未见大三动笔写过一篇小说。大三的解释是:我的思想就像是一艘巨轮,正欲扬帆起航。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给它加满油。 现在我想想,那艘船也许由于放置过久而被海水腐蚀生锈而沉底,或许由于原油短缺而永远无法起航。 (21) 暑假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没有留给浑噩的我一丁点记忆,除了,开学前补作业至凌晨。 (22) 开学没多久,班上就转来一个学生,名为李XX,但大家都称他二牛。 二牛转来那天穿了一件当时还不甚流行的花格衬衫,且一直眯着小眼。这个形象有我们的话形容就是表情猥琐且让人联想起大花裤衩。 二牛带给班级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带来班史第一个篮球,但当时学校还没有篮球架,故二牛时常伙同几人在操场传球玩。初三有几个小混混,有时就抢球去踢。这时二牛就会一脸清纯无辜的跑去政教处请主任解决问题。去的次数多了,主任也就烦了。一次,二牛刚开始说话,主任就说:这位同学,我还要去开会,等下一节课件你再来吧。说完就推门而去。二牛愤愤地走回教室,却无意中看到主任点起一根烟,走进厕所。从此,二牛与主任结下“深仇大恨”,就不释怀,尽管我们一直劝他“会议室与厕所颇为相似”。
(23) 大三和二牛仅用一个星期就厮混的不分彼此,原因是他们有共同的爱好——看小说。 (24) 世界在迈进21世纪几年后,新的气味愈发浓烈。首当其冲的自是网络的兴起。大三、二明、二牛等皆倾心于此。我至今尚未热衷。 大三等人多次拉我进网吧未果,就问我原因。我说我自诩“上世纪90年代知识分子”,不肯屈尊与其同流合污。他们当即反驳。二明说我墨守成规,大三说我固步自封,二牛想半天没想起个成语,只得说:你就是不会玩电脑! 我假装轻蔑的“哼”了一声。 (25) 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的年龄还在增长,亦或是我们在世上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们刚出生时间就往我们身上埋土,现在土已没过膝盖。我们难以动弹,最后不愿动弹。 (26) 2003年在中国文史上定将刻上深深的烙印,因为我们班男生开始大规模创作小说。这种风气的起因是我和大三的一次对骂。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所以就用写小说这种形式互相诋毁对方。对骂源于一件小事:大三的自行车进了修理铺,就想坐我的车子。但当时他130斤,我110斤。出于担忧与恐惧,我俩决定一人骑一段。谁知大三骑了400米后,前后车轮共断了五根钢条。事后大三矢口否认,还写了篇文章颠倒黑白歪曲历史。我压不下这口气,就写了一篇回击。随后他一篇我一篇。最后全体男生创作热情迸发,发展为全民创作,史称“公民文艺复兴运动”。这次运动的重要人物是小龟。他人都是随意写写,他则不然,第一次写就加班加点至夜11点,后来更是以一天十篇的速度生产文章。内容五花八门,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大象蚂蚁,爱情友情凶杀武侠奇幻恐怖,除了色情,小龟均有涉猎,且战果颇丰。最后这次“公民文艺复兴运动”以公民作文只得20分上下而告终。末了加一句,收废品大爷对此很不满。 (27) 不知不觉就快过年了。我们家生活很规律:早上起晚点,不吃了;中午走亲戚,大吃一顿;晚上稍点东西回家,凑活吃点。 我们对门邻居则完全相反。蒸肉,蒸馍,忙得热火朝天。 我一直觉得邻居在过年,而我们在过日子。 (28) 邻居家的女儿是我小学同学。当年有时就一起回家,放假了自是在一块疯玩。当时电视上多为“武侠情感巨制”。看多电视的我一直以为我俩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现在我俩见面时只是不知谓何的笑一下,然后错身而过。 很多东西就抹杀在这一笑中了。 (29) 春寒料峭的季节,我们又开学了。模样大都未变,只是胖了些,教室也因此变得拥挤起来。 (30) 天气渐暖,春暖花开。少年流连于春光之中,自然有些情趣变化。对我们几个来说,变化就是困意愈来愈重,已颇有“春眠不觉学”的态势。对于情窦初开的人们,变化自是不同。 天花同学便是其中之一。 天花同学正是15岁的好年华,每天都两颊绯红,在课间大谈蹩脚的肥皂剧,不时发出“哇”“耶”“呀”等一类字眼,摆出一副“花痴”模样,送给我们“小米大丰收”。但其从未正式谈恋爱,只是与多位男生保持某种暧昧关系,无法左右他们,还时常被他们左右,不禁让我们联想到联合国秘书长。 少男大Fen在初一刚开学时就因其相貌委婉举止轻柔而被所有任课老师错视为女生。大Fen做过的最有男子气概的事情就是去男厕。我们一直不明大Fen刻意隐瞒自己性别的用意,直到春光里做了一下午春梦的大三大悟:这小子是通过掩盖性别差异从而达到混迹于女生的目的。当我们想揭发他这种卑劣的行径时才发现为时已晚,大Fen此时已与众多女生打成一片,每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亲亲热热拍拍握握。这让我们无比愤慨,提出严重抗议及严厉批评,而此时女生就会笑着说:哪儿?我们是好姐妹!大Fen亦摇曳生姿:就是。 有时大三会穷追不舍:我俩也好姐妹,牵个手呗!大Fen则面有愠色:滚,你个变态。 我们很郁闷,只得天天看着大Fen在前面与女生眉来眼去,面生笑靥。
(31) 狒狒转学至我们班无疑给我们死水般的生活注入些许活水——他的铅笔盒能玩一种足球游戏。我们和他也因此熟悉起来。 (32) 时间波澜不惊的驶过,带来许多东西也带走许多东西。这次,它在带来“离中考还有100天”倒计时的同时,也带走了小龟二牛等人——他们留级了。其中二牛在二年八班,于是我们都说二牛明年就三八了。 当时我们组长也深陷留级风暴,在一个早上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我们组顿时群龙无首,不打扫卫生,不交作业。于是老师任命狒狒为组长。当时弗朗西斯在火箭还是当家球星,人称“弗老大”,于是我们称狒狒为“狒老大”。 狒老大的家距学校很远,所以每天早上他就骑着一辆产于上世纪的自行车吱吱嘎嘎往学校赶。有时顶风,他就会顶着一个“扫帚头”进教室,他的形象也因此高大许多,弄得坐在教室门口旁边对狒老大不甚熟悉的俩人直嘀咕:这人谁啊?怎么不知道班上有这么高一人啊! 初三的最后几个月里,我大三二明狒狒,还有一关系很好的兄弟老范,五个人结伴骑车回家。狒老大的车子较为破旧,时常落在最后。然而狒狒往往在大喊一声“喷气式”之后超越我们。我们一直难以理解“喷气式”的具体含义,直到一天,狒老大在超越我们后兴奋异常,大喊“喷气式”。只见其立身,释以浊气。 狒老大亦热衷于上网,时常与放学后出入网吧。但一次,当狒老大畅快淋漓大呼爽快之时被其父当场捉到,立即被押回家受训。第二天,县政府出台一份文件:禁止未成年人出入网吧。后来我们得知,狒老大之父任职于县政府。这是在我有生之年县政府所做最有效率之事。 (33) 我们的生活变得愈发枯燥,我们也愈发感觉空虚。于是我们就用打扑克下象棋玩五子棋的方法消磨时光。这导致初三毕业后我将曾与我象棋水平相当的二木多次斩于马下。 (34) 离毕业越来越近,班上开始流传几本同学录,都是女生的。我们对此均十分反感,因为不知该写什么。尤其是可被称为男色的二明,几个从未与之说话的女生此时一改冷淡形象,纷纷对其实施同学录轰炸。二明十分苦恼,只得在留言处写下:祝身体健康一路顺风。 大三在其所收同学录的留言处只写同一句话: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我则是翻出一本早已不用的名言字帖,也不管什么内容,迷迷糊糊抄了很多句,以至于几天后一王姓女生拿着同学录对我发火:你这什么意思!我定睛:美貌的女人往往比蛇蝎更可怕。 (35) 班上又开始流行互赠照片留念,弄得班级气氛跟大学毕业大家即将各奔东西渐行渐远永不相见似的。其实大部分人都会考进C县一中,能相见的总会相见,不相见的总会疏远。况且此种互赠实为以物易物,弄得班上照片飞扬,是我猛然有一种回到远古时代没有货币符号的感觉。 (36) 距高考还有四天的时候,学校放假。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回家。没什么毕业晚会,只有老师讲了几句话,然后抱来一摞毕业证,分发下来,让我们看着自己做作的微笑。 离校那天下午,贾坐车回家,二明在学校踢了一下午球,大三狒老大老范在网吧呆了一下午,我则百无聊赖的在家看了一下午电视。 (37) 放假的这几天,大三二明和老范几乎天天来我家,名为复习实为闲聊。有限的几次问答也往往以说笑结束。譬如大三出的那道历史题: 请问,周朝建立的时间是------- A.公元前1046年 B.公元2000年 C.公元2001年 D.公元2002年
(38) 考试终于来到。 C县一中大门外挤满了人。在夹缝中缓缓前行,冷不丁就会有人冒出来问你:我这有各科答案,要吗? 大三买了份政治试题及答案——因为政治开卷,大三可将答案抄于课本空白处。考试后,我问大三:怎样?有原题吗? 大三哼了一声:倒是有一道。 我心中一阵悔恨:哪道? 大三:填空。中国对台基本政策是--------。 我随即转悔为喜。 (39) 一个星期后,出成绩。毫无意外,我大三二明贾狒老大都去了一中,而老范则去了三中。 看榜回家后我就开始整理各种书和卷子,堆在院子里。收废品的老大爷一斤一两的称着重量,最后递给我三十元钱。 一年十元。我暗暗自嘲。 (40) 假期莫名其妙的开始,受父母压迫不得不去补习班,所幸大三二明老范同去。补习英语数学。英语老师每天把课文读一遍,然后让我们再读几遍;数学老师每天复述课本原话,然后把课本例题照抄于黑板。其后我们得知,两人大学专业为特殊教育。 (41) 勉强上了两个星期课,我们均索然无味,纷纷退出。我的第一次补课经历就此黯然结束。这给与我极大阴影。从此我对所有所谓补习班敬而远之,以免哪次碰见个兽医专业的叫嚣着鉴赏中国文学。 (42) C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电闪雷鸣。我躺在床上,盖一床薄被,听窗外凛冽的雨声,内心舒爽且惬意。我曾将这一感觉告知大三,其嗤之以鼻:那么你可能会因为喝水过多而撑醒。 不过,当我醒来时,我依旧身处被雨围困的城市,在床上,有些口渴。大三则身处被水围困的家里——其地势较低的家里水已没过膝盖。据大三的描绘,他醒来发现自己处境时,他不假思索,飞快下床,将电脑主机抱起置于大衣柜顶部。我脑中闪出一奇特想法:假如将大三在水中抱着电脑主机不使其沾水的情景拍成照片发于网络,会引发怎样的社会讨论。我想大三最期待的结果是全国网吧联盟将他评为最佳网民,并发于他一张足以终身免费出入网吧的金卡。 (43) 大三随后就住在我们家,这让我的屋子拥挤许多,所幸天气尚算凉爽。
(44) 大三和我每天都从我家附近的一家书店租得大量小说,并以一天将近十本的速度翻阅。书店中除了言情校园之外的小说几乎全被我俩“扫阅”。看小说事件到最后发展为我俩看书速度的比赛,用我妈的话形容就是:只听见哗哗翻书,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撕书。这次比赛直接造就了我们“一目十行”的技能,这使我们的购书热情及数目大减——除了值得细细品味的书之外,其余一概在书店待一下午看完。于是我在之后的三年里只买了三本书:《般若金刚波罗蜜经》《王小波全集》《我的千岁寒》。 买书少的另一原因是C县书店少,书店书少,且多为教辅资料。我记得一书店情景,左边书架上一排《XX题海》,右边书架上一排《走出题海之路》。甚为壮观。 书店中还有很多励志类感动类图书,譬如《等你在清华》《我在北大等你》《中学生必读一百篇感人小说》《感动中学生的一百篇小小说》。一本本数百页,一字排开,亦甚为壮观。且飘着油墨香,一直让我联想到油条。 一次我和大三去我家附近的一家书店看书。一路上我们坚信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的信念,内心满是即将大快朵颐左拥右抱的喜悦。走进书店,我翻开《活着》,刚看几页,大三指给我看他所拿书中的一段文字:金钱如粪土,权势如云烟,美色如草芥。 (45) 时间就在我的吃喝玩乐中奔逝,只留给我十数斤的体重和屈指可数的几根胡须。 (46) 不经意间,很多故事行将结束,很多故事即将开始。
后记—— 生活太猖狂,一个冷不防。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简而言之,那时和现在很像。 上面写的都是五年之前的事情。最近五年,日子也大抵至此。有一帮臭贫的弟兄,加上做不完的题目,加上整日被我们咒骂的教导主任。 说过去就过去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我在这偷偷的给一篇还算凑活的小说写后记。 QQ上的没几个人在线。不知道是隐身了还是真睡觉了。 青春的童话。 这些插科打诨过去的生活都是童话。 所有不能成真的故事都是童话。 我们回不去,同样也过不去。我们就这么站在现实里,前面后面都是进不去的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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