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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美土司(田氏)的兴盛
作者:田氏网 访问量:8334  添加时间:2007-10-26 19:37:41
 

    公元1522-1646年)此节叙述容美土司逐渐振兴,直至鼎盛时期的艰辛过程。期间,经历了田世爵、田九霄、田九龙、田宗愈、田宗元、田楚产、田玄等五代七位司主,中央王朝亦经历了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六个皇帝,历时124年。

一、田世爵励精图治 
    (一)田世爵生卒、执政时间考证
    田世爵是容美土司中的重要司主,其生卒执政时间,有关记载矛盾重重,应当考证清楚。清《田氏世家》载(清道光《鹤峰州志》对田世爵的生卒、任职、多依此记载,所以流传甚广):
  “宏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白俚俾弑父篡位时田世爵在襁褓”,“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准袭,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从桑植司回容美司视事”。“嘉靖年间,倭寇入犯(田世爵父子)两次出师”,“行阵有功,年八十三督军、卒于荒湖”(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6-88页)。
    《明实录》及《筹海图编》的有关记载是:
    正德八年(公元1513年)冬十月丙辰条:四川(应为湖广)容美宣抚司护印土官宣抚田世爵,差通事田广等贡马。减其赏之半,以不由布政司起送,违例也(见《武宗实录》卷105页)。 
    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十二月庚申条载,白俚俾弑父篡权事告发,被凌迟处死(见《武宗实录》卷一四四)。
    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六月甲戍条:湖广容美宣抚司同知田世瑛奏:获镇南军民府古印,为始祖田思政开熙二年颁给,乞改升宣抚司为军民府。礼部仪:我朝永乐间开设宣抚司,颁印已久,难以改更。古印宜缴进,从之。(见《武宗实录》卷一八九,)。 
    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春正月丁丑条:湖广容美宣抚司宣抚田世爵遣使进香(见《世宗实录》卷十)。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春正月,丁亥条:论三十四年浙江官军御倭功罪……总督杨宜复言,功出容美宣抚应袭田九霄,诏给之冠带(见《世宗实录》卷四三三)。
    容美土兵于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第一次江浙征倭,田世爵长子宣抚应袭田九霄率军前往,田世爵以“有司不能摄治之罪”,停其宣抚职,随军出征。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田世爵随子田九霄二次出征舟山,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江西盗起,又被胡宗宪调往征剿,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田世爵卒于芜湖军中(以上均参见胡宗宪辑《筹海图编》)。 

    依据以上史资,田世爵生卒、袭职可以成立的有关时间是:
一、白俚俾弑父篡位的时间是宏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
二、白俚俾被处死的时间是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 
三、田世爵返司视事的时间应在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正月以前; 
四、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容美土兵奉调至芜湖剿贼,是田世爵去世的时间。

    依据可以成立的时间考证其结论是: 
一是田世爵生于1499年(弘治十二年),卒于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终年六十三岁。田世爵如是终年八十三岁,弘治十八年已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何能“襁褓”? 
二是田世爵回司袭职视事的时间应是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正月以前,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六月以后,其“正德二年承袭,正德九年回司视事”均为误记。
三是田秀被弑后和田世爵袭职前,容美司主事的司主应当是:白俚俾从弘治十八年主事至正德十一年(公元1505年-1516年),田世瑛从正德十一年主事至嘉靖元年(公元1516-1522年)。

    (二)推广汉文汉语,开拓中兴之路 
    田世爵的幼年,经历了庶长兄白俚俾弑父篡位的血腥风雨,在寓留桑植司期间也受到良好的教育,返司袭职后,他“痛自警惧”,从惨痛的教训中找到一条真理:乱贼之祸,始于大义不明,要消除内乱,必须“知书达礼”;欲知书达礼,必须推广汉文字、汉语言,走开化中兴的道路。
    当时,推广汉文汉语的大的社会气候已经形成,朱明王朝曾三令五申,在土司地区进行汉文化教育。洪武初年施州设立了武学(后称卫学);永乐六年,酉阳宣抚司设立了儒学,同年皇上诏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之矣!圣人之言,万世可行”(见《太宗实录》卷六十八);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二月,皇上又制驭夷篇曰:“四夷非可以中国概论,天地为之区别,夷狄固自为类矣。夷狄非有诗书之教,礼义之习,好则人,怒则兽,其气习素然,故圣人亦不以中国治之。若中国乂安,声教畅达,彼知慕义而来王,斯为善矣”(见《宣宗实录》卷三十八);成化十七年(公元1481年)二月,皇上“乞令土官衙门各边应袭子弟于附近府、县儒学读书,使知忠孝礼义,庶夷俗可变,而争袭之弊可息”(见《宪宗实录》卷二一二);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十一月,“贵州巡抚都御史杨沐上议:……土官应袭年三十以下者,得入学习礼,不由儒学者,不得起送承袭。”(见《世宗安录》卷二十)田世爵大力推广汉语、汉文,也是顺乎潮流之举。
    推广汉文汉语,在容美土司是从田先什用和田光宝开始的,从麦(墨)到田就是迈开由土家语演化成汉语的第一步。所不同的是,以往是自然演化,田世爵这次则是强令推行。他采取了一系列的强制措施:一是聘请汉族名士进司开馆任教,规范汉语言汉文字的启蒙教育,至今鹤峰土家虽居深山辟壤,然其语言多与普通话相近,“不蛮”“不土”,概源于此。二是人名称谓均以汉语为准,包括他的救命恩人名为麦文松(土家语)者,都改成汉语名田胜富了。自田世爵当权以后,不仅司主再没有土家语名子,就连舍把、旗长等基层官员也很少有土家语命名。三是利用各种机会,让土司内的基层官员和土民大量出山,进行汉文汉语的现场演练和先进文化科学技术的引进。据《世宗实录》载,嘉靖七年(公元1527年)八月,容美宣抚司赴京进贡人数竞达千人,约占土司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这样做必将极大的促进汉语言、汉文字的应用和普及。 

    (三)结交官府,构建良好的外部环境 
    “公(指田世爵)天性轻财,重结交,与荆州藩、道、府,无不密契,无岁不出,出必经年累月始回”(见《田氏世家?世家五》《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8页)。田世爵为了容美土司的中兴,努力构建良好的外部环境,他除了联络藩、道、府衙以外,还把重点放在朝廷上面。嘉靖元年,田世爵回司视事,就在这一年,他曾两次遣人赴京朝贡进香。湖广之钟祥县,是明世宗生父兴王朱祐杬的封地,那里有朱祐杬的陵墓――显陵,还有兴王府,明世宗龙飞以前的旧居。由于这里出了皇帝,所以嘉靖时钟祥县升为承天府,一切都以帝王规格加以重新营建和不断维修。在营建和维修中,都需要大量珍贵木材。田世爵抓住这一时机,于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四月,“献大木五十根,备承天工所应用。诏赐银二十两,彩缎二表里奖之。”(见《世宗实录》卷四二一)五十根大木从砍伐到运输,从容美土司的深山老林到钟祥县的承天府,陆路不能运,只能走水路,由溇水入洞庭,再进长江转钟祥,要花多大的民力、物力?这一切田世爵均不顾及,一切为了讨得皇帝的喜欢。 
    田世爵讨好皇帝,结交官府,获得了应有的回报,这种回报决不是“诏赐银二十两、彩缎二表里”所能表达的,而是官府对容美土司疆土扩张的默认和退让。例如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田世爵令土目田文祖统兵出境,侵扰巴东连天关地区;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田世爵统兵千余人,到长阳、巴东交界盐井寺驻扎,欲将巴东后四里占为己有(见清《宜昌府志?邓天益奏》)。直至明末清初,不仅巴东、建始、长阳等县清江以南均为容美土司占领,就连清江以北巴东、长阳县的大片土地也为容美土司控制。湖广三司,荆州府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斥责”几句,从不采取过硬的措施。这就是官府对容美土司的真正回报

    (四)痛自警惧,严课诸男 
    田世爵在普及汉文汉语提高土民素质的过程中,首先从自己的子女做起。他有八子八女,均严加教习,他规定:“有不嗜学者,叱犬同系同食,以激辱之”(见《田氏世家--世家五》《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7页)。对不刻苦学习的,强迫他与狗同住同食,以此办法激发他们的自尊、自重、自觉地接受教育。经过他的严格管教和熏陶,八个儿子都“知书达礼”,学有所成。长子田九霄,次子田九龙,学业优异,文武双全,为人练达,相继袭职;三子田九成,七子田九贡,八子田九筹,各有所长,不坠家声;四子早夭,五子九璋被明皇封为锦衣指挥,六子九龄,饱读诗书,博学多才,成为田氏诗派之鼻祖;八女均有教养,嫁到诸邻司,先后受到朝廷的诰封。
    田世爵本人,胸怀大局,先身士卒,处处以中兴容美为已任,为子女们做出了榜样。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田世爵因霸占了把隘土官向元楫的山场田土,而获“有司不能慑治”之罪(见《世宗实录》卷四一六),宣抚一职由其子田九霄代理。同年,田九霄奉诏率土兵数千人,赴江浙抗倭。为了保证抗倭的胜利,田世爵除了令其子九龙、九璋,随兄抗倭外,自己不顾六十高龄,也随军前往,辅助诸子,养兵布阵,英勇杀敌,屡建战功,于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以身殉国,卒于芜湖军中。 

    (五)容美与盘顺土司 
    容美土司历代司主均以向外扩张为己任,尤以田世爵为甚。恩施、建始、巴东、长阳的清江以南地区,逐步成为容美土司的实际控制地区,均从田世爵始。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地区,不是容美土司并吞而被一些民族学家硬说是容美土司并吞的,所谓容美土司在田世爵当政时期“并吞”盘顺土司之说就是一例。为还其历史的本来面目,这里也设专目予以说明。

《明史--地理志》载:
    盘顺长官司元元统二年(公元1334年)正月置盘顺府,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升军民宣抚司,明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三月改为长官司,盘顺安抚司成化以后改为安抚司,隶容美宣抚司。
    清《读史方舆纪要》卷八二,湖广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容美宣抚司条载:“盘顺安抚司成化(公元1465-1487年)以后置隶容美宣抚司”。 

《大清一统志》卷二七三《湖北?宜昌府?古迹门》废盘顺安抚司条载:“在鹤峰州境,明成化末置。” 

    以上各条记载,成为许多民族史学者研究盘顺土司历史沿革的依据,和容美土司并吞盘顺土司的主要说词。
    其实,盘顺土司的地理位置并不在今鹤峰境内,也没有被容美土司所“并吞”。明代的盘顺土司就是清代的卯洞土司(今来凤县境),其依据如次: 

    第一,盘顺土司,《元史》有4次记载,《明实录》有11次记载,明《平播全书》有二次记载,计史书记载盘顺土司有17次,最早的一次为元统二年(公元1334年),最迟的一次为万历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时间长达265年,其中涉及盘顺土司地理位置的一次记载是明《太祖实录》卷一一九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九月甲申条。该条云: 
    “置黔江守御千户所。时彭水县知县聂原济言:黔江地接散毛、盘顺、酉阳诸洞,蛮寇出没屡为民患,宜设兵卫屯守。诏从其言,置千户所镇之”。 
盘顺与黔江地接壤,这是史书中叙述盘顺土司地理位置最为明确的一次。查四川省的黔江县,与今湖北省的鹤峰县,其间还有咸丰、来凤、宣恩诸县,盘顺土司怎会跑到鹤峰县境内?盘顺土司又怎能隶于容美土司?容美土司又何能“吞并”盘顺土司? 
    其二,向国平《盘顺土司之研究》一文认为,盘顺土司司主向氏与卯洞土司司主向氏,其家族承绪是一脉相承的,清朝卯洞土司的司主就是明朝盘顺土司司主的后代(见《巴文化?学术版》2005年第1期)。 
    其三,《来凤县民族志》(2003年民族出版社出版)笔者亦对盘顺土司进行了考证,得出了与以上相同的结论,兹将其中的一段摘录如下:
    “卯峒、漫水、百户三土司,在《宋史》、《元史》,明嘉靖《湖广通志》、明万历《湖广总志》以及《明史?地理志》和《明史?湖广土司》中,均未只字记载,仅清嘉庆《湖北通志》记有‘卯峒安抚司’、‘卯峒百户所’、‘漫水宣抚司’。故民国《湖北通志》认为‘沙溪、卯峒、漫水诸司《明史?地理志》及《明史?土司传》均未载,当为清初所设。或云明天启、崇祯之际,国家多故,诸土司之备征调从讨伐者,颇为有劳,上三司一所乃当时增置,以慰其酋长,而清初仍之者,特史未及详。”笔者近研读清康熙《卯峒土司志》,该志述及历史,则自明初以来,言之凿凿。笔者将其与《元史》和《明实录》对照探讨,发现卯峒等上述三司并非元、明时不存在,只是名称不同而已。因为此三土司元、明时,一直使用土家语作交际工具,土司名、人名等均用土家语进行表述,与朝廷打交道,要有通事作翻译,因而,朝廷在记土司名称和土司人名时,常有出入。同时,土司名称在不同时代亦有所变化。但只要认真探讨,还是能发现其变化的蛛丝马迹的。原来卯峒土司,经历了大盘峒、盘顺府、向亚甲峒、盘顺安抚司到卯峒安抚司的几个演变过程。” 
    由此,所谓容美土司田世爵“并吞”盘顺土司之数百年冤案,到此应予澄清。

二、九霄、九龙的文治武功 
(一)容美精兵悍甲诸部 

  “容美精兵悍甲诸部,万里从征,朝气正锐”。这是当时明朝的领兵抗倭统帅胡宗宪在所辑《筹海图编》中对容美土兵的评价。
    “容美精兵悍甲诸部”是有其社会原因的。
    其一,容美土民多以狩猎为生,常与猛兽搏斗,“一人搏虎,二十人助之,以必毙为度,纵虎者重罚,猎他兽亦如之”(见清《容美纪游》《容美土司史料汇编》319页)。养成了不畏强敌,勇于拼搏的精神。土兵皆由土民中的剽悍者组成,再以编队训练,即成优胜之师。
    其二,容美土兵的编队,均以容美土司的基层组织――旗为基础,每旗多是一个小的部落,部落又是以血缘为联系的纽带,平时生产,战时出征,均以旗长为首领。一队土兵之间,多有血缘关系,无论行军、打仗、安营扎寨,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人们常说:“打仗要靠亲兄弟,上阵还要父子兵”,就是这个道理。就以容美宣抚司奉诏出兵抗倭为例,除了作为容美土兵统帅的宣抚应袭田九霄率兵出征以外,还有其弟田九龙、田九璋均随军出征,老宣抚田世爵因犯有“有司不能慑治之罪”,在“停职反省”期间,按说可以不必出征了,但他仍放心不下,亲赴前线,协调一切。像这样的一支由父子、兄弟组成的军队其战斗力之强,当然是“悍甲诸部”的了。
    这支土兵在江浙抗倭前线屡受明皇的表彰,仅《明实录》就有以下诸条记载: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春正月,福建倭寇流入浙江界,与钱塘寇合,原任留守王伦,督容美土司田九霄等兵,扼之于曹娥江,贼不得渡,还走,官兵追及之于三江民舍,连战,斩首二百级,复追至黄家山,尽歼之(见《世宗实录》卷四三一、7439页)。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春正月,论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浙江官军御寇功罪……,总督杨宜复言,功出容美宣抚应袭田九霄,诏给之冠带(见《世宗实录》卷四三、7444页)。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三月,总督胡宗宪以浙江黄家山捷闻,请录容美应袭田九霄、舍人田九璋及原任留守王伦功。上从部拟,命九霄袭宣抚职,以红纻衣一袭赐之;九璋给冠带,伦复原官,仍将兵杀贼(见《世宗实录》卷四三三、7462页)。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八月,官军进剿海寇徐海等于梁庄,大破平之。初,海既缚献陈东等,退屯梁庄听抚,时索舡索赏,进退未决,其部众无所得食,稍稍出营掳掠。至是,官军四面俱集,保靖、容美兵自金山至,永顺兵自乍浦至,赵文华欲乘势剿海,执海众劫掠为词,使人责问之,海知有变,乃阻深堑自守为迎战备。信好既绝,我师遂薄贼营,会大风纵火,诸军鼓噪从之,海等穷迫,皆阖户投火中,相枕籍死,于是浙直倭寇悉平(见《世宗实录》卷四三八、7525页)。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十一月,以海寇徐海平……,赏宣抚田九霄银五十两,仍复祖职(见《世宗实录》卷四四一、7552页)。
    宣抚田九霄“治军严谨,赏罚分明,营伍所至,秋毫不许有犯;重义轻财,辛苦与士卒共之,故能得人死力,所向克捷”(见《田氏世家?世家六》、《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9页)。嘉靖三十四年至四十一年(公元1555-1562年),他三次应诏率容美土兵出征,屡战屡捷,受到朱明王朝的嘉奖,特别是嘉靖三十八年,第二次奉诏抗倭,取得舟山之捷,在班师凯旋之日,总督胡宗宪为其“张筵饯送”,并赐犒军银一万七千两,田九霄坚辞不受,将银封贮于嘉兴府库,向朱明王朝再次提出“恢复祖职”的请求,他说:“土人效力疆场,犬马微劳,分所宜也,不敢受赏,但朝廷能念累世边臣,赐复洪武初年军民宣慰旧职,俾祖宗蒙德,子孙荷荣,于愿足矣。”(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9页)朱明王朝对于土司的职衔,以宣慰最高,宣抚次之。容美土司自洪武初年从没有被授过“宣慰”之职,嘉靖三十五年,皇上虽明确表示“仍复祖职”(见《世宗实录》卷四四一),只能视为应付之词,这次田九霄又提及此事,胡宗宪亦只能“交疏题荐,奉旨行勘”而已。事实上,宣慰一职,容美直到崇祯年间获得。

(二)九霄让贤,九龙摄政 
    老宣抚田世爵病逝芜湖,“天子嘉其忠贞,特封其父秀为宣武将军,母覃氏为恭人;并公已身为宣武将军,妻覃氏为恭人,诰命各一道”(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87页)。
    田九霄班师返司不久,也患病不起,至病笃时,将宣抚职让予弟九龙承袭。
    田九龙字子云,号八峰,与九霄为同母仲弟,赋性深沉,宽厚明敏,其才略为诸昆弟之最。开始他们兄弟之间多有猜测。九龙深自韬晦,成年后多耕读于龙潭坪之后山(今太平乡龙潭村之二爷坪),不召不应,与容美土司的执政中枢――中府(今县城之容美镇)少有往来。嘉靖年间,奉诏抗倭,九霄率兵,九龙随行,军前征战,军中理料,不畏险阻,功劳居多,封赐不计,都以兄长九霄为是。这样,相互猜忌渐消,情意日深。在九霄病笃之时,召集诸弟及其子于榻前,对九龙嘱以后事:“祖宗栉风沐雨,创业维艰,后遭家难,几于中绝。赖先人之灵,俾立门祚,我虽勉承先志,竞竞惧弗克保,今幸得令终以见先人。我没之后,宗社为重,我子豚犬,不足以辱社稷,且长者痴愚,次者鼾喘,勿谓今日未可即任,即后来亦不济事。尔当勉力视事,勿以为嫌。”(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0、91页)九霄卒,九龙答应竭力摄政,先抚宗周(九霄长子),宗周未几早夭;继抚宗易(九霄次子),宗易不久又夭;九龙仍打算让尚在襁褓的楚鄂(宗周之子)袭职。
    在九龙摄政期间,正值朝廷派遣钦差大吏参政徐霈,佥事崔都来容美采办大木,此为皇上修北京三大殿之所需,不可迟缓。九龙一面应酬上差,一面调遣土民,上山伐木,疏通溇水河道,逐将大木运至大河,完成了皇上交办的任务。其艰难险恶之情景,有文献记载:“吏民冒犯瘴毒,林木蒙笼,与虺蛇虎豹错行,万人邪许,摧轧崩萃,鸟兽哀鸣,震天岌地,盖出百蛮之中。”(见《容美土司史料续编》59页)
    九龙摄政期间,时值金峒覃壁“作乱”,容美司奉本省军门刘悫之命,田九龙亲率3500土兵,随监军参政冯成能赴金峒征讨,攻克黑洞、狗爬岩、女儿寨,缚获覃壁,受到军门嘉奖,得赏银3500两(见《穆宗实录》卷七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3页)。
    九龙摄政有功,其弟九贡及众亲舍把头目人等,一致拥戴九龙袭职,并质其言曰:“(九霄)遗言在耳,慎勿负在天至公之心”。(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1页)这样田九龙始承袭宣抚之职。

(三)稳定大局,变而不乱 
    田九龙的行政时间,从田九霄去世起,至田楚产承袭止,长达47年,其间,虽然经历了其嫡长子宗愈,执政6年,庶长子宗元执政16年,他均发挥中坚作用,保持了容美土司的基本稳定,为容美的兴盛奠定了基础。 
    田九龙执政期间,少有征战,政通人和,土民获得生息发展,土司积蓄也日益增多。此时,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九龙年过花甲,嫡长、庶长均已成人,且多貌合神离,虎视眈眈,他为避免承袭之争,预为嫡长子宗愈请给冠带摄事,自己退位于致仕之列。可惜宗愈执事六载,35岁早亡。九龙又为嫡长孙楚产请给冠带,承袭宣抚之职。此时,庶长子宗元提出非议,阻止楚产执政,宗元又嗾族使其同母仲弟宗恺出走荆州,以为外援,自己居中,大有逼宫之势。此时,九龙为避免矛盾的激化,一面安排楚产携妻避居忠峒,一面让宗元代行司务长达16年之久。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九龙年高83岁,自知不久于人世,即安排五峰司长官张之纲,椒山司长官刘宗邦以及亲将舍把等人,在他百年之后除掉宗元、宗恺弟兄,迎接田楚产返司袭职。撰写于清初的《田氏世家》,对这段历史是这样记载的:“八峰公即世,天夺宗元之魄,宗恺亦为众忿所戮。各上檄公(按指田楚产),归司任事,始得承袭祖职”(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2页)。清《长乐县志》亦有记载:“五峰安抚司张之纲,尝与椒山安抚司刘宗邦扶田楚产争袭容阳土司,百折不回。田楚产德之,以其爱之子田圭为之纲婿”(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383页)。很显然,五峰司主张之纲与椒山司主刘宗邦(当时五峰、椒山均为长官司,《长乐县志》说安抚司有误),如果未得到老宣抚田九龙的认可,支持田楚产承袭是不可能“百折不回”的,同样,田宗元为“众忿所戮”,没有老宣抚田九龙的策划和认可也是行不通的。

三、田楚产父子创建土司的鼎盛时代 
    田楚产和田玄(清康熙朝及以后避讳改为田元)父子两代,执政37年(公元1609-1946年),创建了容美土司的鼎盛时代,其主要标志是:土司级别最高(宣慰级);控制地域最广,兵力最强;土民生活安定,下属诸土司均有相应的发展。现分述如下: 
(一)多谋善政,安民睦邻
    清道光《鹤峰州志》载: 
  “田楚产,字子良,号郢阳,九龙嫡长孙,父名宗愈。……为人言笑不苟,多善政。惟构争时,宵小乘间攘窃,帑藏告诎,急于赋敛。一日,饮舍人家,为叛奴所戕,年五十有一”。 
    清《田氏世家》载:
  “公(按指田楚产)为人严正,不苟言笑,而御下之道,恩威兼济。惟受事以来,构争之初,宵小乘衅攘窃,帑藏世积为之一空,度支告诎。故于财赋之间,稍为茧丝之行。然居心仁孝忠厚,军民不得其所者,发廪以赈之;疾病者,施药以救之;官舍子弟及民间稚童,置塾延师以教之,故十余年间,物阜民殷,风俗淳美,彬彬称盛治焉。……性尤慷慨好义,如外来流民,或被人掠卖,或自他司脱逃者,一一给予照身,且量道里远近,给以路费,其归宁获所者,不可胜言”。
    从以上史料看,田楚产在容美土司开创了许多善政安民的先例,其一,“置塾延师”,向官舍子弟及民间稚童开放。他的先世,被誉为振兴之祖的田世爵仅有以诗书严课诸男的记载,没有“置塾延师”的记载;其二,发廪赈民,也是破例,就是比此时晚一百多年顾彩撰写的《容美纪游》也没有此类的记载;其三,对于外来流民,不以“奴隶”看待,而以“自由人”看待,“给予照身”、“给以路费”,更是一大突破,他突破了奴隶制度的常规了。田楚产所以这样“善政”,一是由于他有较高的文化修养,从他为族叔田宗文《楚骚馆诗集》所作的《跋》文中,可知田楚产的汉文化造诣颇深;二是与他青年时代有家不能归,在外流寓十多年,“朝乾夕惕”有关。田楚产的这些“善政”、“爱民”的措施,必然得到了广大土民的拥护。
  田楚产对诸子教育颇宽,但对长子田玄特严。田玄已三十多岁,有儿有女了,仍然经常受到父亲的训斥。人们不解,问其为何?田楚产说:“诸子他日不过是一舍人,纵有失德,为害犹细。若胤子当为民上,自非令器,何主社稷?吾是以宽严异施耳”(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3页)。田玄在其父的训导下,“为人谦谨端悫,孝友成性,智勇深沉,为储子三十余年,未尝见其疾言狂笑”(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4页),而成为容美土司一代振兴之主。
    清道光《鹤峰州志》对田玄的记述为:
  “田元,字太初,号墨颠,楚产长子。爱民恤邻,忠峒田桂芳、施南田懋粢、东乡田绳武,诸土司皆其扶持力。与桑植向一贯,捐宿隙而恤其子,人尤伟之”。
    忠峒(今宣恩县的沙道沟地区)、施南(今宣恩县与恩施县的部分地区)、东乡(今宣恩县的椿木营、恩施市的石灰窑地区)桑植(今湖南省桑植县洪家关以北地区)诸土司,均与容美土司接壤。忠峒安抚司田楚珍为其逆党田楚详所害,应袭田桂芳携印逃奔永顺土司,几为强邻吞并。田玄费资(号称万金)将田桂芳接来容美,代为申理,田楚详被诛,留桂芳抚育教训,并以其女字之,待桂芳成立,合其上下人等,一 一送回忠峒任事。施南应袭覃懋粢,东乡应袭覃绳武,均在幼年失去依靠,田玄以世代联姻为由,将其一道接来育之,饮食有余,教诲一如己子,成人后各还故里任职。桑植司与容美经年仇杀,其安抚向一贯临终时交嘱其子:“容阳与吾怨深,汝非敌手,吾死汝慎防之。”田玄闻得此语,尽释前怨,将所掠得的桑植司苦竹坝人民土地还之,又助数百金,为其子请命承袭,化敌为友,此皆世人之所难矣!邻近的散毛宣抚覃中霄抄掠大田所,永顺宣慰彭元瑾私制龙袍,田玄奉旨讨治,皆委曲回奏,免予治罪,诸邻司无不感恩于容美(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4、95页)。
    田楚产父子在安民睦邻的同时,还对其顶头上司――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施加影响,密切关系,创造更加宽松的发展环境,天启赠佛就是一例。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容美宣抚田楚产派遣和尚宫元,在四川保宁府(今南充市)南部县铸造观音与韦驮佛像各一尊,赠奉给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观音佛像今仍保存在恩施市文物管理所。佛像铭文记载:“容美宣抚使司信官田楚产施铜一千斤,于四川保宁府南部县观音矶文昌祠铸造观音大士、韦驮一尊”。

(二)振军强兵,向外扩张 
    容美土兵向以“悍甲诸部”而闻名于世,其最强盛者当数田楚产父子。元末,容美仅有“壮土兵一千”,嘉靖抗倭,容美出兵千余;隆庆平金峒之乱,容美出兵三千,以上均为奉诏出兵。到了田楚产父子,容美可调之兵,多达七千,不仅仅是“奉诏”出兵,有时则是主动“请缨”。下引明《熹宗都察院实录》所云,就是一例:
    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五月二日,四川巡抚朱燮元奏曰:湖广容美宣抚司土官田楚产勃勃技养,求臣发檄,调之赴援(按指川黔蛮乱之事),仍自任荆庐之间,括饷以给。夫君臣岂不知蜀方用兵,又岂不知土兵难用?秦良玉素负忠义,咫尺忠州,调之必半年始至。况于远在洞庭湘水之间,风马不相及者哉!”
  属于湖广管辖的容美土司田楚产,竟然主动向四川巡抚提出请求,率兵赴川黔“平乱”,可想而知,容美土兵“勃勃技养”到何等程度。时到崇祯年间,容美可调之兵已多达七千余人,下有田玄疏言为证:
    容美宣抚田元疏言:(崇祯十二年)六月间,谷贼(按指李自成、张献忠农民军)复叛,抚按两臣调用土兵,臣即捐行粮战马,立遣土兵七千,令副长官陈一圣等将之前行。悍军邓维昌等惮于征调,遂与谭正宾结七十二村,鸠银万七千两,赂巴东知县蔡文升以逼民从军之文上报,阻忠义而启边衅。
    帝命抚按核其事。时中原寇盗充斥,时事日非,即土司征调不至,亦不能问矣!(见《明史》卷三百十,湖广土司) 
    容美土司振军强兵,其主要目的是自立自强,向外扩张。雍正《湖广通志?关隘志》直隶归州长阳县下有长毛关、百年关、渔洋关及菩提隘四条,其原註有云: 
    附《长阳县志?关隘》论略:明设巡检三员,奏拨额数弓兵以守关隘。土蛮不许出境,汉人不许入峒。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容美)土司侵边,菩提隘巡检兵寡难御,遂退扎渔洋关。至七年,裁渔洋关巡检,而土蛮出没抄掳,愈不可制矣。
    清《长乐县志--疆域》载: 
    长乐与鹤峰等地,前代皆为土司世守,而今,则悉设流官隶圣朝版籍焉。彼长乐自湾潭以内,旧固为土司地,长茅司以外,旧虽为长阳等县地,然土司往往有买管侵夺之举。于是长茅司、白鹿庄等处,属容美田氏;县城等处,属五峰张氏;白溢麦庄等处,属水浕唐氏;石梁司等处,属石梁唐氏。其属官之地,亦即错处其间,惟百年关以外,仍为长阳等处地。是昔日长阳等处之地,为土司所蚕食者亦多多矣。
    明初容美、五峰各司,与长阳、石门二县错处。长阳志所载长毛关,即今县治之长茅司;菩提隘,即今县治之菩提寨(又名蒲地界),为长阳地,则土司宜与二处交界。天启元年,土司乱,巡检退保渔洋关,七年废指挥使巡检,长茅关、菩提寨尽属容美矣。以次而侵长阳之界至于百年关,外属长阳(见《容美土司料汇编》362、363页)。
    菩提隘在今五峰县长乐坪西端之谢家坪附近,长茅司在今五峰县的采花地区。天启元年,田楚产一面向施州卫赠奉大日如来佛像,一面派兵侵占菩提寨和长茅司,将当时长阳县管辖之土地、人口占为已有,这两块土地面积约有一千平方公里左右。更有甚者,田玄抓住明末的混乱时机,利用出兵勤王之机,竟把长阳县的大部分地区,包括其县治龙舟坪在内变成自己的控制地区。1992年新编的《长阳县志?民族人口》云:“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水浕土司唐镇邦(容美司主田玄之外孙),乘乱出兵攻占了县城龙舟坪,此后,唐氏实际控制长阳20余年。……以致斯时五任知县未能亲履任所,只能驻荆州或夷陵州‘遥领县事’。”在此期间容美土司的下属土司都有所“发展”。这时容美土司的控制地区为现今湖北省鹤峰县、五峰县、长阳县的大部分地区,恩施县、建始县清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巴东县野三关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湖南省石门县北乡的子良坪地区,总面积约在七千平方公里上下,比元末明初容美土司的控制区扩大了三倍,比以后改土归流时期的容美土司的疆域扩大一倍,是容美土司辖区最广的时期。

(三)从征助饷,晋级加爵
    崇祯末年,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军势不可挡,直指朱明王朝。容美宣抚田玄,尽瘁王室,忠贞不二,派遣其四个儿子(沛霖、既霖、甘霖、苏霖)和两个兄弟(田圭、田赡),及其属下诸土司首领统率土兵万余,征剿“流寇”,一战“贼”于房州、竹山,又战“贼”于光化、谷城,援襄(阳)、邓(州)之危,卫护惠府亲藩,且自裹糗粮,不仅不要军饷,还可解饷以助军需,凡六七次,所向有功。事闻,朱明王朝嘉其忠贞,优诏褒之,田玄由容美宣抚使司宣抚晋升为军民宣慰使司宣慰之职,其下属椒山、五峰、石梁、水浕源四长官司,晋升为安抚司;玛瑙、石宝、下洞、通塔坪四个副长官司,晋升为长官司,并给五营副总兵关防,以备征伐(见《容美土司史料汇编》95、99页)。
    至此,容美土司历代司主所向往的宣慰级特大土司的职衔终于在田玄任下实现。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三月十九日,北京阜成门被李自成农民军攻破,崇祯帝明思宗朱由检自缢于煤山(今称景山),浩浩荡荡的农民军由西直门进驻北京城。早在是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即位建国号大顺,改元永昌。可是,李自成进北京,骄傲狂横,好景不长,在北京仅呆了40天,就被吴三桂和建州联军击败,之后,大清皇帝在北京登基。
    田玄闻变,悲悼流连,十余月寝食不安。除夕之夜,写下了《甲申除夕感怀诗》十首,“悲感前事,鸣咽成诗”,其沉痛、压抑的心情流露无遗。诗成又示沛霖、既霖、甘霖三个儿子各欲其言,相率步韵,每章五言八句,共四十首,汇成一编曰《笠浦合集》,曾刊刻于世。田玄的十首为张旋均编纂的《湖北先贤诗佩》选录了四首,现转抄于下:


其一 
飞光悲腊尽,一夕尚今年。
坐叹龙髯杳,谁攀羲辔还?
旧恩难遽释,孤愤岂徒悬!
纵说青阳好,笙歌辍市廛。

其二 
儿童未解意,柏酒过相劳。
曾饱谁家粟,难看改岁桃。
酸心听画角,优枕厌铃鼗。
逆数经年过,惊蓬转泛舠。

其四
遗人辞故主,拥鼻增辛酸。
矢志终身晋,宁忘五世韩。
趋新群动易,恋旧抗怀难。
何事都门下,尚多不罢官。

其六
隔宿分新旧,斯时匪往时。
闲心嗟过客,冷眼盼残棋。
虚抱三闾憾,谁将木一支。
许多慷慨意,寂寂压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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