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汝林
“咣当,咣当 ” 这列车的行进声真不作美,干扰着我的思维 。 几年来,倾尽业余时间潜心写作,未见一个铅字。有人说我没信息观念 ,什么信息?武打、传奇;传奇、武打,充斥文坛,令人乏味。我才不赶这浪头呢,我要写暴露文学,以我三年前考上汽车司机又被书记的儿子顶下来的遭遇为素材,暴露书记的龌龊心理;写我一个同班同学-----写文章的水平比我矮上一截----靠他当编辑的姐夫发表多篇作品的事为生活原型,暴露一下编辑部的内幕;还有......一篇一篇的结构吧,我有我的题材领域。
这个车厢里真拥挤,又没捞上座,气味也不佳,管它呢,曹雪芹举家食粥写出《红楼梦》,李英儒在狱中完成了《女游击队长》,不能强调客观吗,所以,虽是在探亲的路上也没停止形象思维,也许在这“咣当”声中,一篇力作的雏形就要出壳儿。
应当承认,在这地方构思的小说太支离破碎。本来结构到主人公正做一个恬静的梦却掺进几声婴儿的哭声;本来设计女客人正用餐的那一章,却传来一声:“同志,打开厕所!”再加上没完没了的“咣当”,简直......噢,对了前面就是个大站头,有人下车时不防先抢个座,谦让,没那个,三年前我在坐车是把座位让给一个抱小孩的妇女,苦我“金鸡独立”一百公里,不用说轮换着坐,甚至连句谢谢都没说,现在的人啊,都为自己,为自己!我扭过身子,准备和身旁有坐的主儿搭讪一下,一旦前面下车,我就来个“捷屁股先登”。
“同志,在哪下?”
“前面就下车。”
“这下有座了”她超身旁一个妇女说。
她,偏偏蹦出个她,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哼!咱谁先抢上谁就坐!我心里想着,再说,瞧她那块儿头,有体积又有面积,一落座,他人的领地要受到侵犯。我选准一个有利位置,单等下车人一起身,我就来个冲刺——抢!
下车人终于欠起了身子,我赶忙挤上半个屁股,没想到她竟给我来了一个“拔葱”,楞是给我提了起来。
“干嘛,没坐过车!”她言词尖刻。
“我非让你才行?!”我也不示弱。
“ 我早跟下车的人说好了。她嗔着脸冲我说:”年轻轻的,怕累死啊。”
“好,好,你坐还不行吗”我善于息事宁人,搞文学的吗,也有点修养,但语言嘛,也较一般人尖刻:“我年轻,你老了,真老了”其实,她不过四十多岁。
她急了,近似吼道:“你是双眼瞎,还是青光眼?!我坐,我给她坐!”她指着身旁一位妇女说:“看不见她怀孕了吗,真瞎?”
奇怪,谁专门好看人家怀孕没怀孕?这张厉口,在家也是坐地炮,还说我双眼瞎,青光眼,真放肆!我决定还击,稍一侧身,蓦的感到心率加快,我心里明白,这是临上车前喝的那瓶啤酒在寻衅滋事,我竭力支持身躯,但还是身不由己的滑了下去。
“哎呦,碰哪没有?”
“怎么了,可能有抽羊角风的病。”
瞬间,我像睡了一觉,在周围乘客的议论声中被扶起,扶起我的正是那坐地炮。
我一阵心慌,但又暗自庆幸:幸亏喝的是啤酒,口腔里的酒味小;幸亏没吐,否则......
“你有这病吗?”她问我。
“对,血......血压.....”我嗫喏着。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乘客们一声,谁还不照顾你?”她说着给我解开上衣扣,“敞敞怀吧,汗都出来了。”
这时我才感觉我的额头沁出了汗,不知是生理方面的原因,还是因为害臊,或许都有吧。
“我这有梨,你先吃几个”她把几个梨硬塞到我手里。
这时有几个人站起来给孕妇让座,我才觉得自己坐在刚刚抢过的座上,我欲起身: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喃喃的说:
“谢谢你们!”这该死的酒,要不这会儿我也让座。
一会儿功夫,我慢慢抬起头,望着被我称为坐地炮的她,感到那面容,那身材,那历口,都有一种和谐的美。
“咣当,咣当”这种声音现在听起来是那样富有节奏,错落有致,因为我头脑里没有再结构小说,我甚至打算放弃写小说的打算,因为我觉得在生活中我确实有点那个......青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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