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宏卷　激越春秋

——评田海诗集《一个中国人的激情史》

 　　当今诗坛多元共存，多姿多态，各还命脉各精神，都能给人以美的愉悦。然而，当我们听多了轻柔的小夜曲，看多了淡水微波，就更期冀听到激荡生命活力又蕴含哲理思辨的人生浩歌。

 　　田海的诗集《一个中国人的激情史》就是这样的一曲人生浩歌。这部诗集记录了他的人生足迹和思想递嬗，是他的人格精神、气质禀赋、审美理想的艺术凝聚，也是时代变革的投影。他的抒情长诗《征程》、叙事长诗《岭上红梅》、《摆摊》、《打工》、《银杏村纪事》和哲理长诗《优势》，像六根金柱支撑着他诗歌的殿堂，而那些语言精湛情思优美的新诗短章和旧体诗词，如同金镂玉雕的花纹，使这殿堂光华熠熠。

　　《征程》写于1976年10月。那是历史的界碑，一个时代骤然结束，而一个崭新时代如熹微晨光刚刚显露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乍暖还寒时节，历史醒来人却未必清醒，孕育这部长诗的年代正在“文革”的狂飙之中，诗思就在那个空幻的理想世界驰骋。无需苛求诗人超越思想的禁锢，他能把这部长诗纳入诗集，以自己的心路历程鉴证历史的真容，弥足珍贵的是他们以真诚的心去“迎接云霞似锦的/共产主义/黎明”。他拿出尘封三十余年的旧作，曾有一段内心独白：“我想让自己，也让更多朋友去看看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个普通的文学青年，在追求理想的漫漫长路上，曾经怎样地激情澎湃，曾经怎样地鹦鹉学舌，曾经怎样地血荐轩辕，又曾经怎样地枉洒心血”，“我们应该认真地回首，自己是怎样地从谬误走向真理，从禁锢走向自由，从盲从走向自主，从幼稚走向成熟，从昨天走向今天的。”只有真正的诗人，才会有这种坦荡胸襟和理性思考。 

　　田海不是静坐书斋遐思飘逸的诗人，有过曾经沧海的人生阅历，有过起伏跌宕的人生体验，他的诗才能如此深邃而凝重，表现出热爱祖国、热爱生活、热爱乡土、热爱亲友、热爱崭新时代的深挚感情，其中既包容着与时俱进的哲学理念，又闪耀着理想和人性的光芒。如《咏荷》：“谁展芳姿映碧空？/轻摇慢吻夏时风。/阳骄未减荷灵秀，/露闪犹增瓣艳红。/正气盈身情自富，/湖光满目意难穷。/纵然淫雨遮天日，/熬出晨曦仍向东”。寥寥几笔便以荷喻人，表现了超拔尘俗的高洁品格。“偕妻冒雪访莲花，/为谢生辰梦彩霞。/碧海高扬千锦幛，/奇崖惊遇几仙家。/喜闻禅语澄心境，/敢借悲歌唱物华。/莫道天机不可泄，/慈航普度应无涯。”（《访莲花山》）。这是在宦海沉浮商场竞争的尘世中，寻找到的一片心灵净土，人身自由与神魂飘逸的瞬间，包涵多少期冀与诉求。

　　写于世纪之交的长诗《优势》在《一个中国人的激情史》中是扛鼎之作，也是当前罕见的富有现代意识和深刻哲理的恢宏诗篇。在诗人眼中，优势是抽象的又是具体的，是恒定的又是发展的，是绝对的又是相对的，是长久的又是暂时的，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是客观的又是主观的，是机遇的又是创造的。其中有多少认识论、相对论，又有多少二律悖反，《优势》成了深藏无限奥义、发人深省、耐人探究又有理可寻的一部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天问》。优势在哪里？优势在自信、在智慧、在实力、在位置、在把握、在竞争，赢得优势就要善于竞争。为什么历史选择毛泽东？为什么时代需要邓小平？还有老子、孔子、孙子、韩非子、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卢梭、马克思、达尔文，无数先贤是怎样占领优势的峰峦？优势无所不在，看你能否“去南海驾驭万顷波涛？/上珠峰吟咏千秋冰雪？”能否“志在穷村穷县摘下穷帽？/志在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志在古老神州重获青春？/志在生命之舟永远腾越？”在这首千行长诗里，诗人让我们分享了他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比比皆是的优势现象所进行的富有哲思与诗意的探索收获。（张同吾）